盛宣怀极力挽留他,但张元济态度非常坚决。他在写给盛宣怀的信里说,中国4万万人口,只有40万人受过教育,受过教育的人也就是学过几句八股文,对于应该知道的知识几乎都没有学到,如此发展下去,国家要亡。张元济认识到,自打政府开展洋务以来,办企业也好,办学堂也好,因为弊端太多,最后成功的并不多,他认为也许走民间办企业的道路会有希望,于是加盟商务印书馆。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他的这个决定对中国近现代出版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张元济和夏瑞芳约定,“吾辈当以扶助教育为己任”,并在诗中写道:“昌明教育生平愿,故向书林努力来”。他们两人相识于1899年。当时商务印书馆请人翻译了一批日文书,但是翻译质量很差,卖不出去。夏瑞芳就找到张元济,请他修改译稿,可是稿子改完了还是不能用。由这件事夏瑞芳意识到,商务印书馆得有自己的编译所才行。起初,张元济推荐了蔡元培当编译所所长,后来因为“《苏报》案”蔡元培离开上海,张元济接手了所长一职。
由于张元济办过学堂,有过教学经历,所以非常清楚在教学过程中教科书的重要性。没有教材、参考书,教学是很困难的事。张元济到了商务印书馆不久,就开始筹划编写教科书。他所主持的小学国文教科书,不是最早出版的,却是当时最好的。一经面世,其他书局的儿童读本,都渐渐失去影响。
张元济编课本的方法很独特,发扬民主作风,让大家围坐在一起,就像今天开选题策划会一样,每个人都可以说出想法和主张,如果被大家公认有价值,就详细讨论。讨论者从儿童启蒙的特点入手,由简入繁、循序渐进。往往因为一个小问题,大家会争论得面红耳赤。每一个点都要讨论到所有参与者都没有异议为止。每完成一篇课文,大家再轮流阅读,该改动改动,该润色润色。
接下来,张元济主持编印《最新教科书》,发行后,考虑到教师教学的方便,他又编印教学法,相当于现在的教师参考书。这是张元济的首创,受到教师们极大的欢迎。可以说,《最新教科书》为商务印书馆在教科书领域打开了市场。1906年清廷学部审定初等小学教科书共102种,其中民营书局发行的有85种,而商务印书馆就占了54种。
除了编纂教科书,一向对西学抱有兴趣的张元济不忘译介西方学术著作。严复翻译的《天演论》《法意》及林纾等人翻译的小说也在商务印书馆出版,产生了很大的社会影响。胡适后来回忆自己读商务版的《天演论》时,禁不住夸赞此书给他的思想带来巨大的冲击。
编辑出版辞典等工具书,也显现了商务印书馆的独到眼光,这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辞源》。《辞源》1908年开始编纂,用了八年时间完工,行销甚久。此外,商务印书馆还出版了《英华音韵字典集成》、《华英字典》,这些是中国最早自编的外语字典。商务印书馆此时还办了好多期刊,如《小说月报》、《东方杂志》等。不夸张地说,张元济到了商务印书馆后,商务的面貌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