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一天,陆茗眉见识到母亲明爱华的另一面,在她素来工作狂和最近母爱觉醒之外的另一面。
明爱华平静地回答程松坡:“等你有这样能力的时候再说,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与其现在想着怎么玩弄我女儿,你不如好好想想,怎样让自己变得更强,将来更有能力揭露我的真面目!”
“早知道你是这种人,当初就让你死在满星叠好了,”程松坡被她彻底激怒,声调陡然提高,“我父亲救了你,你呢?你害他现在生不如死!”
“那你希望……自己一事无成,让你父亲更生不如死一点吗?”明爱华的涵养好得惊人,被人这样当面辱骂,仍保持足够的理智和冷静,慢条斯理地说,“我已经帮你安排好美术学院的入学手续,文艺复兴的起源地,你不是一直很向往那里吗?”
“我不会再接受你的施舍!”
“你有得选择吗?你以为韩老师为什么每周给你开小灶补习绘画基础?你以为市里的中学生美术大赛你会这么轻易拿到第一名?你以为你给那些报社投稿,能自力更生,靠的都是你自己?被埋没的画家一茬接一茬,割都割不完,没有我帮你打通这些关节,你凭什么出头?”
陆茗眉浑身松软下来,瘫坐在美术室门口,明爱华出来时发现了她,程松坡也发现了她。
他们前些天还都对她温言软语和颜悦色,现在却都好像没看到她似的,留给她一串冷冰冰的脚步声和笔挺冷酷的背影。
最令陆茗眉无法接受的是,等到程松坡接受明爱华的条件,断绝和她的联系,去佛罗伦萨美术学院后,她才慢慢发现,程松坡所说的关于明爱华的一切都是事实。
程松坡说玩弄她的那些话不过是一时意气,他认识她时压根不知道她是明爱华的女儿,又何来玩弄之说?但明爱华,陆茗眉曾引以为傲的亲生母亲,被人称作“良心作家”“战地玫瑰”的母亲,却真的用爱人的生命和家庭作踏脚石,满手血腥地爬上她事业的顶峰。
无论是从理智还是从感情上,陆茗眉都清楚明白,明爱华做母亲做得很不合格,她甚至都不能算一个合格的人。然而,也许是岁月的流逝,年岁的增长,那种血浓于水的纽带,捆得人越来越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