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遇见(2)

2010年春天,李萍把咖啡店盘给了别人,跟着陆远去了加拿大,走之前陆远把在北京的房钥匙给了我,还给我留了10万人民币,跟我说:“袁语,这是谢你当年那根儿烟的,谢你帮我开始新的生活。我也相信你能行的,不过这10万花完了,如果你写的东西还是没人要的话,那你还是学我当年去捡破烂吧。”

那之后我们联系甚少,我只知道他们在香港开了一家证券公司。

2012年夏天,我接到李萍的电话,她跟我说了一些情况,告诉我陆远的证券公司破产了,他们已经回到了北京。我们一起吃饭,陆远的样子特别颓废,即使是当年借我火的那个破烂王,也是神采奕奕的,我能想象到发生了什么。

李萍也特别憔悴,陆远终日酗酒,一蹶不振。很快,他们两个分居了。当初的三年之约,仅维系了两年就破裂了。金钱是爱情的坟墓,但没有钱就是爱情的地狱。陆远酗酒越来越严重,但每次喝完酒还要去找李萍,要么砸东西,要么痛哭流涕。终于李萍实在忍受不了,用烟灰缸砸破了陆远的脑袋。

陆远被送到医院,检查后发现,他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很大的瘤。陆远昏迷了好几天才醒过来,医生给出两种治疗方案:一是开颅手术,彻底切除,但是因为脑瘤和大脑已经相互渗透,可能会失忆;第二是选择放射性治疗,不会有后遗症,但是脑瘤可能会再次复发。

李萍最终还是选择了手术。手术前一晚,李萍对我说:“你最了解我们两个,他对我是一见钟情的,见面后的第二天他就向我表白了,后来我跟他分手,是因为钱。以前我在感情上受过伤,活得太现实,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除了他,我谁都不想要。假如医生能治好他,我一定嫁给他……”李萍两眼血红。

手术之前,陆远单独找我聊了一次,他跟我说:“告诉李萍,我对不起她,我不该这样不坚强。还有,我这辈子只要她一个,就算是重来一次,我也要和她过。”

结果,陆远还是失忆了。

医生指着李萍问醒过来的陆远:“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

李萍一直在医院照顾陆远,陆远用尽全力地说:“无论你是谁,谢谢你对我这么亲切。”

第二天,陆远坐在轮椅上,被推出来。正和护士聊天的李萍与陆远相见了,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陆远被继续推着往前走去。

“不好意思,等一下。”陆远转过头,望向李萍。

在阳光四溢的清晨,白色的走廊映着依然打着吊瓶的陆远,一个依然需要呼吸管辅助的男人,嘴角不自然地抽搐着,膝盖不停地颤抖,他攒了攒劲儿说:“我能冒昧地跟你说一句吗?虽然我们昨天才见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爱上了你。”

李萍不禁潸然泪下。李萍趴在陆远的腿上,哭得不能自已。两个人的手叠在一起,上面有结婚时的对戒。

两个月后,陆远出院了,出院的时候他依然不记得自己之前所有的事情。医生说也许以后他就这样了,对于他来说,自己的生命仿佛只有两个月,但这两个月里,他再一次地爱上了李萍,并正式向李萍求婚。

半年后他们结婚了。婚礼上,两人互相交换戒指的那一刻,我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从此我相信了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感情叫作命中注定。

我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就在李萍的咖啡店,这家被李萍买回来的咖啡店,店名已经换成了—第二次遇见。

也许某一天,某人会对你一见钟情,他会用颤抖的声音表达爱意,你汹涌的泪水却不仅是感激他,还有命运。有人会对你一见钟情,当你第二次遇见时,你要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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