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闯三线”,就是指开创从梧州到广州、香港、澳门的航线。如今人们到穗港澳去很容易,可在当时那个特殊的年代,”闯三线”就意味着困难和风险,要知道当时的香港还是”租借”给英国的殖民地,是在港英当局管制下的资本主义世界,跑香港航线的船员要经过严格的政审。当时港澳船队的每一艘拖轮上甚至都配备有一个班的武器,包括机枪、冲锋枪和自动步枪等,也许当时国家更多的是从安全防务出发去考虑。当然,这些船队上的武器实际上从来没有使用过。
“我父亲的那辈跑船的人,为工作、为事业所付出的,也许是今天年轻的一辈所无法想象的。跑船风里来雨里去,长期劳累,加上饮食不规律,不少人患有胃病。1972年在一次航行途中,我父亲身体不适,发着高烧,那时讲‘轻伤不下火线’,他一直坚持在驾驶台上。随着病情加重,也是担心身体的状况会影响船舶航行安全,他告知了公司总部。当时的公司最高领导闻讯通过船载电台,命令他从广州靠岸离船去看病。到了医院,医生诊断为胆囊炎。我母亲心急火燎地赶往广州,将父亲接回梧州住院,并做进一步检查,结果发现是胃大出血。此时他已长时间高烧不退,医院条件有限,连降温用的冰块都没有,医生只能给一个大冬瓜让他抱着帮助降温。眼看生命垂危,医生使用了当时最新的庆大霉素针剂给他注射,说如果这一针下去都不能退烧的话,医院也就没什么办法了。”
“万幸的是父亲还算命大,当夜1点多钟,终于退烧了。这个时候又需要输血,血库里没有AB型血浆,而我和父亲血型相同,当时17岁的我抽了几百CC的血给父亲。而公司方面很快从所有的基干民兵中查找到4名AB血型的,输血给我父亲,终于挽回了他的生命。所以通过这一次,我父亲常说,他的生命是共产党给的。”
“1972年,他受邀参加了在南宁召开的全区学习毛主席哲学著作经验交流大会,并上台作学习体会发言。这是他一生中一直引以为豪的事情。”
张树清1973年高中毕业插队,1975年招工进当时的梧州航运分公司海员工会办公室工作,后分别调到宣传教育科和港机厂,1979年初又从港机厂政工股调港航监督科。数月后,港航监督科改为航政所,后归自治区交通厅交通安全监督局管辖。
1985年,交通部为全面提升水上交通安全监管执法队伍的知识结构和业务素养,在系统内挑选30名在职干部赴大连海运学院学习深造,张树清在这次全国统考中脱颖而出,成为广西唯一的入选者。
大连海运学院即今天的大连海事大学,是中国航海最高学府,也是国际海事组织认定的世界上少数几所享有国际声誉的海事院校之一。
航海学、造船大意、船舶备载、海商法、国际法……张树清所报读的港务监督专业,各种理论知识的学习与实践,内容基本涵盖了现今的海事业务。两年的全脱产深造,让他对航运、海事领域有了一个全新的理解和认识,也让这个南方人第一次负笈北上,去到祖国东北的那个著名海港城市,领略了大海的壮美。
“组织上对我们这批学员十分的关心爱护,上学前就为我们备齐了棉衣棉裤棉帽棉鞋,但大连冬季零下15度的冰天雪地,仍让初来乍到的我震撼不已。”他说,“那个时候特别容易上火,北方又不像我们两广这边有凉茶,后来假期我就从梧州带去了一大包板蓝根冲剂,新学期后每星期拿出一小包,倒杯子里用开水冲来喝。现在想起来,那算大连上学期间很有意思的一个‘小插曲’。”
张树清在大连上学的时候,正值国家改革开发的新时期。事实上,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梧州的航运事业发展又进入了一个历史新高潮。
从解放后到上世纪80年代末,广西出口物资几乎全从梧州过。1970年,梧州出口总值3080万美元,占全区出口总值的63.47%。随着出口商品结构逐步调整,梧州出口产品增至40多个品种,近2000个商品;1978年,出口总值首超1亿美元,占广西出口总值的一半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