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 (2)

爸,这一声呼唤过后,你还在吗?

我怎么可能没有你呢?怎么可能把你由新伤变成旧痕?

你永远都是我的新伤啊爸,永远都是,永远在心上,一直痛一直痛一直痛,直到我们又能见到的那一天。

外面的雨更大了,仿佛你听懂了我的说。

爸,我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恨自己的年轻。为什么你不在我五十岁、六十岁、七十岁甚至九十岁的时候再走呢?如果是那样,我会更开心,因为我离着去看你的时间更近了。我离见你的时间越近,我心里就会越安然。

爸爸,前方太长了,我真怕我会挺不过去,其实我行的,现实里的我,看似无所畏似的,仿佛咬咬牙什么都能挺过去,那是因为我一直都在梦里呢,白天,在梦里,晚上,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再来一点点溃不成军。

妈也是吧,我想妈也是,我们都在表演坚强,这种“表演”,是因为不坚强也没用,其实坚强才最没用,我和妈都太需要好好哭一场了,我们都在为了不让对方操心、不让那些还爱着我们、惦记着我们的人操心,而坚挺着,其实我真的很想哭出一条河来,哭出一座城来,然后在那条河上镌刻上你的名字,也许只有那样,才能看到所谓的新生。

还记得那天,医生告诉我,你已经走了的时候,我说的什么吗?我说,能不能让我和我爸单独呆一会儿?那一刻,是属于我们的,那也是我和你最后的亲昵,我把脸贴在你的脸上,握着你尚温热柔软的手,拼命告诉自己说,爸睡了,我不哭。

后来姐姐进来了,我们两个一左一右把自己的手放进你的手心里,爸我们是你的命根子,我知道那时候你还在这间屋子里,灵魂并没真的走远。

我更知道,生活还得继续,我自己的使命也远远没有完成,可是我真的、真的,再也不是一个父母双全的孩子了,也再不会是一个幸福的人了。

因为那个为了寻找恶作剧的我而急得满头大汗的人,再也不会醒来了。

自从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被取消了做一名孩子的资格,爸我长大了,虽然我知道你不愿意我长大,可是,父母们终究会有离去的一天,孩子们也终究会有长大的一天,不是吗?

爸,就在那天下午,我梦到你了,在梦里,我和你说了很多的话,一边说一边流眼泪,我说爸爸对不起,然后又告诉你爸爸我爱你,这几个字,我始终都后悔没能在你生前讲给你听,那么,就让我用余生来说与你吧。

说到这的时候,爸你笑了,在梦里,你始终与光同在,是的,是光,来自天上的光束,很明亮,很耀眼,然后,我看着你微笑着融了进去,如此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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