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2)

随手翻看这本设计选,人们就不难发现:无论那些能够反映出消费者观点的“焦点小组”怎样评论图书购买者,无论他们的数量如何日复一日地急速下降,设计师都毫无疑问是一个才华横溢的群体——尽管他们十分脆弱。文字排印和插画设计曾一度协同合作,在一本书被打开之前就能毁掉叙事性的那部分内容。然而现在,与文字和图片相关的工作则独立运作,暗示出与书籍的标题相符或相悖的某种气质、感受或难以捉摸的精神状态。这样一种难以言喻的设计途径与文学的崇高目标前所未有的高度一致,而具体的方法则一如既往的变化多端:在保罗·巴克利为唐·德里罗设计的封面中,胜过千言万语的一张图片所引发的联想使那些被简单地拼接起来的图像充满了生机。而克雷格·莫利卡在为保罗·奥斯特所做的设计中使用的重叠式文字排印,则揭示了在文字的世界里,这位作者对于叙事游戏的特别嗜好。有一点我不明白,而且我怀疑外行的读者应该也无法理解,那就是即便在所有展现在这里的、风格各异的众多封面当中存在着如枝桠般分叉的不同的设计方向,这些方向看似完美无缺,实际上却已经为了呈现出更加体面(或者更有利于销售)的形态而遭到了修剪整饬。小罗恩·加里的《一切都很重要》就是一个格外令人沮丧的案例,有十几个点子都被莫名其妙地放弃了。让读者参与到放弃一个图书封面的残忍决策中,有时候反而会使他们受到伤害。

但是,在理想条件下,一本书(尤其是虚构作品)不正是一件艺术品吗?当仔细考究那些详述了每个封面的创作过程的轶事时,读者应该格外注意各位作者的参与和意见在何种程度上塑造了最终的成果。我个人觉得这种关系十分令人着迷——这种关系里的两种角色我都充当过,并且深信无论作者想要什么就应该得到什么。但事实并非总是如此,这一点有时很容易就能察觉到。作者们并不都是“视觉性的人”,但他们可能对一本书的核心有某种洞见,这也许是设计师所不具备的。当然,有些作者根本不在乎,而是愉快地交出了支配权。(在这里,我需要补充一点:约翰·厄普代克在印刷和排版方面的知识在他的事业中处处得到体现,他曾经声称如果没有事先构思出一本书的书脊,他是不会开始写这本书的。)

目前,随着电子媒体的蓬勃发展,图书的封面可能变得没那么重要了,因为只要我们的电力供应不中断,就时时会有新的手段(微电影和音乐,或者其他只有上帝才知道的东西)出现,去抓住读者的注意力。这其中的一些令人感到愉悦的玩意儿甚至可能演变成文学雄心的可靠的扩音器,而且我认为它们永远不会过时。它们被用来讲述那些过于微妙,或因为严肃到令人难堪而不适于大声地说出来的那些秘密。然而,就目前来看,对于我们中间那些喜欢便携式的、不用充电的、纸质印刷书籍的人们来说,下面的这些内容提供了一些我所知道的最好的例子,这些例子展现出了对于普通读者的理解力的无声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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