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深仇(2)

我一听甚喜:此子能言善辩,有三寸不烂之舌,在游说鲍信表奏我做兖州牧一事上立了大功,大功告成便神秘失踪—就像当年救我一命后不辞而别一样,有恩于我者,从天而降,我自是高兴,便道:“快请进来!”

待人进帐,仔细一瞧,果然是我先前认识的那个陈宫(天下还有几个陈宫呢)!我思旧部与爱才心切,率先开腔道:“陈宫,你立下大功,尚未领赏,人却不见踪影,究竟跑到哪儿去了?”

陈宫不回我话,跪地拜我。

我道:“你是我旧部,又有救过我命,立过大功,不必拘礼,快快请起!”

陈宫并不起来,道:“曹大人系我旧主,请允许陈宫仍叫一声:主公!陈宫两度不辞而别另投他处,今日相见无颜以对唯有跪请!”

我听罢稍有不解,伴生一丝不悦,顿觉其啰嗦,便道:“有事直言,不必客气!”

陈宫再拜道:“今闻主公兵发徐州,欲报令尊令堂之仇,所到之处,不分军民,杀无赦!陈宫听闻惶惶不安,因此特来进言。陶谦与我交厚,实属正人君子,并非见利忘义之小人,他之出面款待令尊一行,是想借此结交主公,冰释前嫌;令尊一行遇害,纯粹是他派错了人,乃张岂之恶,非陶谦之罪也!况且徐州城中百姓,与此事何干?与主公何仇?杀之不祥,有辱主公一世英名,还望三思而后行!”

我怒不可遏,一拍几案道:“陈宫!原来你来我处是替陶谦这个天杀的当说客,你现在究竟在谁替做事?”

陈宫跪答道:“我事陶大人……”

不等听完,我一声大喝:“来人!将此人架出营去—轰走!”

冲进来两位高大的侍卫,捉小鸡一般从地上拎起陈宫,架起就走。

“主公!”被架在半空中的陈宫嚷道,“你乃天下不世出的英雄,可不要为了一己私仇滥杀无辜而玷污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啊!”

“陈宫,你虽然救过我命,但早已投靠我的敌人,今夜又为杀我父母的仇人做说客,我要不是念你有救命之恩,现在便杀你祭旗!”我轻蔑一笑道,“为浪得虚名而不思报父母之血海深仇者,与禽兽何异?你一派胡言,实属腐儒陋见!”

话音未落,陈宫已被架出去了。

夜里,我独坐于空荡荡的大帐之中,对陈宫其人思之再三:这是一种什么人呢?在我处立了大功之后,并不领赏,暗自隐退,又另投他人—事实上,他在此次被我轰走之后也并未回到徐州向其主子陶谦复命,又转投到陈留太守张邈那里去了,看来他虽道貌岸然振振有词却也并不想死忠其主殉葬徐州嘛!我以为这是一种生性猥琐之人,不懂忠诚,不讲信义,一生中需要不断地换主子,主子越多,他才越有成就感……这是一种典型的奴才哲学!如此之人,一生绝无大成,下场不会太好!

天亮即起,一路疾行,两日不到,抵达徐州。

我命全军将此罪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在其西城门外,竖起两面高高的白幡,以红漆分书“杀我父母,血海深仇”“此仇不报,禽兽不如”,我身着缟素,打马出阵,扬鞭叫骂道:“陶谦老儿听着,我曹操大军已至,兵临城下,限你这罪人即刻出来见我,如若龟缩不出,我大军即刻攻城,血洗罪城徐州,不分军民,杀无赦!”

没过多时,老龟头即从城门楼上探将出来,老朽之声随即传来:“明公息怒!大军驾到,不曾远迎,失礼失礼!请容我陶谦将此事解释清楚。你我本有交战,令尊一行途经徐州,我闻讯亲迎亲送、款待一番,本欲借此良缘与明公修好,冰释前嫌,不再对抗,谁曾料到我竟派错了人,将此黄巾贼人出身的张岂派了去,那厮贼性不改,起了歹念,谋财害命,杀了令尊令堂一行人等,毁了我的一番美意,我这是老眼昏花看错人好心办坏事,还望明公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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