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久津和守屋是西京药科大学的同级生,今年都是三十五岁,两人都有药剂师证书,却都没有独立行医。阿久津在大学的研究室当输血中心化验部部长,守屋是国立医院的输血部部长。两人既是大学同学,又都在国家机构工作,因此关系很是密切。他们都去参加了在东京召开的学术会议,然后又在回京都的火车上相遇。
迪子也毕业于西京药科大学,她在阿久津的手下工作,任化验技师,所以守屋认识她。在守屋来输血中心接阿久津、和阿久津一起亲热地出去喝酒的时候,迪子对男性朋友之间竟然可以如此亲密无间不解,还进而产生了一种妒意。
“开会的人今天都回来了,咱们去哪里?”阿久津提着旅行包,朝着与车站出口相反的方向走去,“守屋大概还在那边的出租汽车站里。我借口有点事才跟他分开的,要是被他撞见就不妙了。要不我们去咖啡馆喝点东西再走吧。”
也许是旅行包很沉的缘故,阿久津将旅行包从右手换到左手。
“你吃晚饭了吗?”
“和守屋在火车上吃过了。你还没吃吧?”
“我在家里吃过后才来的。”
“你从家里直接来的?”
“是的,怎么了?”
“没什么……”阿久津瞬间结巴了,但他随即问道,“星期天晚上,你一般不是很难出门吗?”
“我说要去宇治的朋友那里才出来的。”
“宇治……”
“嗯,你觉得奇怪?”
阿久津只顾走着,没有回答。他们走到大厅的尽头,那里设有饭店和咖啡馆。两人在咖啡馆里面对面地坐下。虽然已经是晚上,咖啡馆里还是挤满了候车的乘客,十分嘈杂。
“东京的会开得怎么样?”
“盛况空前,大家提出了不少问题。”
阿久津在这次会上发表的是一篇题为“关于一例后天性B型血液”的论文。
这篇论文的发表还有迪子的功劳。她在化验一位结肠癌患者的血型时发现了一些特殊情况。那位男性患者五十五岁,以前一直是A型血,但是迪子化验后发现,他的血液对抗A血清和抗B血清都出现凝集反应。如果是A型血,应该只对抗A血清出现凝集反应。迪子觉得奇怪,便将这例奇特的血型向阿久津作了汇报。阿久津亲自重新进行检测,发现这是一例后天性血型变异的案例,它的原因,据阿久津推测可能是癌症所致。
对论文从各方面进行考证和整理的是阿久津,但最初提出疑问的是迪子,因此尽管论文的发表者是阿久津,但作为共同研究者,论文也署上了迪子的名字。
“有人提出会不会是先天性B型的亚型,但经过血缘调查,这一点已经被否定了,所以没有问题。”
“幸亏预先调查了一下。”
兴许是渴得厉害,阿久津一口气将凉开水喝完了。
“在与癌症的关系方面,怎么样?”
“假设血型变型是由癌症所致,就能成为癌症早期诊断的有力证据。但很多人认为,这样的实例很少,光靠这点还不能得出结论。”
“太遗憾了。”
“光靠一个病例不能说明问题,好在守屋那里也有一例。他也知道一名癌症患者血球凝集反应出现后天性变异的病例。”
迪子啜了一口送上来的咖啡,望着阿久津。尽管现在和她之前想象的情形多少有些不一样,但对她来说,和阿久津交流大家对论文的意见,一点也不亚于躺在阿久津的怀抱里获得爱抚。
“守屋说的是直肠癌,但据其他化验过肺癌患者血型的医生说,他们没有遇到过这种类型的变异病例。”
“就是说,是由于癌症的不同种类而出现不同的变型?”一谈到工作,迪子的措辞就会很自然地一本正经起来。
“也有人提出,说从只出现在肠癌患者中的情况来看,会不会和肠内细菌有关?不过,无论是我们的病例,还是守屋的病例,患者都是在病情相当严重、已经进入癌症末期时才发现血型变了的,所以说它马上能够用于早期诊断,也许还为时过早。”
“不过,如果在早期的癌症患者中再稍稍扩大些范围进行调查,也许能发现已经变异的血型。”
“也许能发现,但是要找到癌症早期的患者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