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幼承家学的青年才俊(3)

第三,性情陶冶。林宾日提倡恬淡处世,为了在家里营造陶冶性情的环境,在家境好转的时候,他养了一种宠物。我们今天常见的宠物有小狗、小猫等,有些另类的养宠物者,也不外乎养蛇、蜥蜴什么的。对于这些宠物,林宾日都不感兴趣。那么他养的宠物是什么呢?是鹤!他为什么要养鹤呢?原来他是在仿效远祖宋朝隐士林逋“梅妻鹤子”的韵事,在家里养起了鹤。林逋“梅妻鹤子”的故事说的是:诗人林逋隐居于杭州西湖孤山,无妻无子,孤身一人,以种梅花养仙鹤为乐,人称“梅妻鹤子”。尽管林宾日不追求“梅妻鹤子”,但他敬佩林逋的飘逸孤高的风怀,欣赏鹤的高雅和美丽,他要用鹤来营造家庭独特的氛围,陶冶了全家人的性情。在这个环境中,林宾日经常带领全家人,一起切磋诗文和书画,林则徐在诗文和书画方面的造诣,就是在这个环境中形成的。成人后,林则徐特别怀念家庭中的这种温馨氛围。1920年,他和友人陈嵩庆游孤山时,写了一首诗来抒发对林逋的追慕之情:

我从尘海感升沉,何日林泉遂此心。墓表大书前处士,家风遥愧古长林。湖山管领谁无负,梅鹤姻缘已渐深。便似携锄种明月,结庐堤上伴灵襟。

还有一件事可以说明。林宾日在养鹤的时候画了一幅画,取名叫《饲鹤图》,描绘了全家人赏鹤、逗鹤的情景。画面中的两只鹤,一只冲天飞翔,一只侍立身旁。两只鹤隐喻着林宾日对林则徐充满了无限的期许,同时衬托出林宾日恬淡处世的心境。在这幅画里,洋溢着温馨的氛围,也洋溢着家庭之乐。林则徐对这幅画十分钟爱。他在父亲去世的时候,把这幅《饲鹤图》带在身边,后来他又添绘了第二图和第三图。林则徐带着这三幅图,遍求名人在画上题诗。二十年中,先后有六十五位名人在这三幅画上留下了墨宝。这件事反映了林则徐对当时家庭和谐氛围的留恋。

这就是林宾日的教育方式,它对林则徐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我们今天在林则徐留下的大量诗文中,经常会看到他父亲教育的影子。

第二个对林则徐产生重要影响的人是宁德县的“教谕”林雨化。

“教谕”就是县一级教学部门的小官。林雨化是乾隆年间的举人,为人耿直敢言,不怕触怒权贵。当时,福建按察使钱士椿在办案时经常徇私情,并敲诈原告和被告。有一次在办理一桩两个家族争水械斗案时,勒索了一件宝物,这件宝物是一座沉香山,上有小金人一百二十个,价值连城。对于钱士椿的行为,一般百姓敢怒不敢言。但林雨化却不怕,他向官府揭发钱士椿的贪赃枉法行为。钱士椿知道后大怒,将林雨化抓进监狱。钱士椿威逼林雨化承认诬陷罪,威胁不成又进行拉拢,均被林雨化严词拒绝。钱士椿恼羞成怒,把林雨化关押在监狱里达七个月,然后判处林雨化发配新疆三年。在赴新疆的途中,钱士椿指示押送人员,把林雨化关进木笼,让其手脚不能伸展,受尽折磨。但林雨化毫不屈服。戍边三年获释回乡后,他依然仗义执言。林雨化和林宾日有比较深的交情,二人往来密切。他们和其他一些志同道合的人组成了一个文学小团体,叫“真率会”,每月都聚集在一起,讨论文字,谈古论今。他们主张破除旧的习俗,提倡新风尚。

林则徐经常跟随父亲参加“真率会”的活动,亲耳聆听林雨化的教诲,对林雨化的骨气和品质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仔细阅读了林雨化的文集(《林希五文集》林雨化字希五)。后来,林则徐给林雨化的文集写了一篇序,在这篇序文中,他把林雨化的倔强性格,比作西汉史学家司马迁和明代书画家黄道周,因为这二人与林雨化有类似的遭遇;把林雨化犀利的文风比作唐代文学家柳宗元。可见林雨化对林则徐的影响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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