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可·波罗》 后记(8)

西方怀疑论者认为,马可融合了蒙古人的思维方式,所以这使他似乎可以尽情地将虚幻之物与现实结合在一起。这种奇特的混合体超越了历史的局限,在激起欧洲人好奇心的同时也让他们产生了种种猜疑。对那些愿意接受马可观点的读者来说,他的故事简直就是一个融汇了东西方文化的万花筒,向世人展示了许许多多鲜为人知的事情。

然而,从以目标为导向的现代科学层面上来讲,马可只是机缘巧合地到过一些地方,所以他算不上是一位真正的探险家。他对难以预知的事情总是采取一种开放的态度,根据具体的情况来调节自己对周围的一切人和事的看法与态度。由于他在完成旅行时不带任何功利心,所以他是一位心态最为平和的旅行家。尽管他始终自认为是一位基督徒,但又在伊斯兰教、佛教和其他宗教之间摇摆不定。他通过一些实例证明了自我创造是没有止境的。在马可看来,真实和令人惊异的事物总是融合在一起的,有时候它们能和谐相处,有时候则会产生矛盾和冲突。

正因为马可具有这些可塑性很强的想法,而且他对任何事情都没有抱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所以他与后来的探险家们完全不同。他的世界是一个魔幻世界,一个充满鬼怪精灵的世界,他的世界是一个基督教教义所不齿并竭力限制的世界,一个巫术与逻辑推理共存的世界。而这样的世界,现实中也许并不存在。在现实世界里,人们为了生存必须不断地与其他宗教和民族以及无所不在的黑暗势力进行抗争。

虽然马可苦苦探寻的是一个被历史遗忘的世界,但他对这个世界的描述却带有明显的时代特征。作为商人,马可认为商业贸易是各国交往的核心内容,它能超越不同政治制度和宗教信仰的限制。在马可的世界里,人们遵循一定的政治和宗教法则来生活,同时他也承认,在一个不断变化的混乱时代里,宗教信仰是人们应该遵循的唯一法则。

令人感到吃惊的是,《马可·波罗游记》竟然被应用到了地图学当中。马可在游记中插入了各种信息、奇闻趣事以及历史和神话故事,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希望自己的游记成为一部亚洲旅游指南。即便马可在游记中曾亲自绘制或者借鉴了别人的地图,他对世界的理解也是非常传统的——他只知道三个大洲,并且坚信耶路撒冷居于世界最重要的位置,而且他对后来发现的新大陆一无所知,所以对那些想要追随他的足迹的人来说,马可在书中描画出来的地图根本没有太大价值。虽然马可使用的基本的距离单位“一天的路程”是一个有弹性的概念,而且他完全凭自己的主观判断来分辨方向,没有任何科学性可言。但是生活在马略卡岛的加泰罗尼亚犹太人却在没有参照其他任何作家和史学家作品的情况下,仅通过仔细研究马可的游记,就为14世纪后期的航海家们绘制出了具有很大影响力的波多兰航海图和地图集,他们的地图集中吸收了马可在游记中列举出的很多地方的特征。其他欧洲制图者也发现马可在书中提供的信息完全可信,并纷纷仿效和借鉴。坦率地说,与一些希腊、罗马作家的作品中呈现的离奇的内容相比,马可提供的信息的确算得上是比较可信的。弗拉·毛罗对马可在地理方面的才华给予了最高评价,他在1459年绘制的一幅著名的世界地图中还借鉴了从《马可·波罗游记》中收集而来的一些地形图资料,这幅地图至今还保存在威尼斯马尔西亚那国家图书馆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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