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祸起红颜

大学毕业后,刘耕耘被分配到厦门的一家报社做实习记者,去之前他被告知,如果表现出色有望留在报社工作。初入社会的他,不仅对生活抱有极大的热情,而且对工作更是干劲冲天丝毫不敢含糊。因此短短半个月时间,他就喜欢上了新闻采写这个行当。更让他充满期待的是,这期间他还写出了一些在当地有些影响的报道。可正当他想全速朝目标前进的时候,报社方面却给他的实习生涯踩了“急刹车”。他突然被解聘了。报社给出的理由是——认为他并不适合报社的培养方向。他当时的反应很麻木,没有问为什么,就像太阳每天东升西落,他不会去问为什么一样。但当他走出报社时,他倒想起了许多事来,心情颓废到了极点,觉得这个世界一切都是颠倒着来的。他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过街时不再像平常那样小心翼翼瞻前顾后,甚至希望有一辆车突然失去控制把他撞死才算解脱。恰在此时,说时迟,那时快,还真有辆小轿车“呱唧”一声发出惊魂一样的嘶鸣紧急停在他身前,车头几乎撞上了他的裤子,他看见车身剧烈地抖动,扬起一溜灰尘,他的裤腿也跟着晃荡不已。车主的头“蹭”地钻出车窗来骂人,你神经病,啊,想找死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别到大街上来害人!他没有回嘴,向对方挥了挥手表示歉意。他万万想不到,车快撞死他了自己没被吓着倒把人家吓得够呛。

就在他茫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时,英文系的讲师钟秦出现了,他和之前判若两人,说想和刘耕耘交一辈子的朋友。他满面春风地问刘耕耘,说你现在在哪儿高就?刘耕耘说“高就”谈不上,能有个地方容身就不错了。钟秦没有就事论事,说你不是喜欢搞文学吗,你应该到北京那样的“大庙”去发展,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诸如什么大型文学期刊啦,中央级新闻媒体啦,等等,等等,大都在那儿扎堆呢。你知道吗,在那样的地方,是金子总能逮着发光的机会。对吧!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他想起了小学课本中“我爱北京天安门”那句话。他觉得北京还真是个既遥远又神秘的地方,从不敢想,京城那样高高在上之地有朝一日我也能去,他不禁心动了。 事后, 他回了趟家, 揣着仅有的几百元就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后来,刘耕耘在北京的一次笔会上遇见了钟秦。刚开始他不敢认他,自以为在这个世上,毫无血缘关系却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不见得是他。后来钟秦在会上发言,人家在介绍他的身份时说了他的名字和来历,这样刘耕耘就知道他就是自己所认识的钟秦了,因为这个世界大概还没有像到连名字和经历都一样的人。但他内心还是有些狐疑,他知道钟秦是不搞文学的,不知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样一个文人们“风云际会”的场合。会后,他们很自然就相认了,“他乡遇故知”,他们少不得聚一块儿喝酒叙旧。酒至酣处,他由衷地向钟秦说了感谢的话,他说,是你那句话改变了我的一生。钟秦脸上未现欣然之色,冒昧地问他为什么没跟付雪红走到一块儿去,还耿耿于怀地问他那天晚上在付雪红房里到底做了些什么?他反问道,钟老师这话从何说起?付雪红是我所尊敬的老师,她只是看我可怜,才对我比较关照的,其实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钟秦一听就懵了,后借着酒胆向他吐露真情,说,兄弟啊,我现在算是知道了,女人还真像是一茶包——在开水倒进前,你永远不知它会有多浓。是我误会她了,错把你当成了情敌,所以才会托人把你从报社的实习岗位上刷了下来,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千方百计让你从付雪红所在的城市消失。他听后,不禁为之愕然,想不到人生竟会在阴错阳差中峰回路转。

原来,钟秦一直苦苦追求付雪红。有次,他向付雪红表达爱慕之情时被她毫不口软地教训了,她对他说,你以为会说几句“鸟语”就很了不起了吗?有本事,能写一手漂亮文章了再来跟我说这些话。钟秦没有气馁,像接了一道“圣旨”那样快乐地去了。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奋斗的方向。他先是无情地自我“反省”,发现自己会的本事确实不怎么样,不就是教教英文吗,更何况绝大多数学生学了几年英文后等一毕业又都还给了老师,因为在他们的工作岗位上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大学里教授的那些英文知识。在本国的语境里,这简直是在做无用功!他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干的工作很可怕,令人汗颜!于是他当机立断做出了停薪留职的决定。他努力激活自己身上潜藏的所有文艺细胞,在文学创作上奋起直追,并通过当地作协推荐争取到了去中国作协鲁迅文学院深造的机会,主攻散文和诗歌创作。他认为刘耕耘就是得益于散文写得好才和付雪红走得比较近的,如果自己除了散文还能在诗歌创作上有所表现的话,不愁付雪红不心悦诚服跪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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