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天香的父母于是托人给刘耕耘捎了个口信。刘耕耘以为是让他去谈“落数”的事情,心里着实激动万分,他真想对着午时金灿灿的阳光跪将下去,真想衷心感谢全世界人民,但一想到即将要面见从未谋面的未来的岳父岳母,内里又不免夹杂着几丝紧张。所以尽管家境贫寒,他还是备了一份“厚礼”兴冲冲而去。
俞天香的爷爷见刘耕耘不请自来,不由愣了一下,但很快断定是儿媳妇把人请来的,就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到屋外转悠去了。刘耕耘见老人家脸罩寒霜,不但对他的问候不屑一顾,还摆出一副“敌对”的姿态,本就不安的心不禁直往下沉,他有点看不明白这局势。
她父母早已在厅上静候多时了,见刘耕耘来了,虽不曾见过,却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因此双双起身边打量边给他让座递茶。刘耕耘拘谨地坐了下来,尽管对方没有主动介绍自己的身份,但他心里已是了然。他觉得俞天香的母亲和她长得真是像极了,一样的美丽,单从外形上看,只是大了一号而已,他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她母亲见对方盯着自己看,心里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就说噢,忘了告诉你,我们是天香的父母。她今天病了,在床上躺着呢。刘耕耘赶忙起身说,那我得去看看她。她母亲急忙摆手,说不用了,她刚吃完药,大夫交代过了要让她多休息的。你看这样可不可以,我们说我们的,就不影响她了。
刘耕耘感觉有两只无形的手在他肩上重重地摁压了一下,就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片刻的冷场过后,她母亲接着说,我们在厦门做买卖,天香应该跟你说起过。这次仓促地回来了,但我们的时间很紧,或许还将仓促地赶回去,你们现在可能还体会不到。有些事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才好,我就不拐弯抹角了,照直跟你说吧,我们家天香现在还小,“落数”的事情还是等她读完大学再说吧,毕竟现在大家都还不太成熟,你说呢?刘耕耘听罢直觉脑袋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他的神情沮丧到了极点,想不到前天俞天香还意气风发地跟着他去家里探访呢,不料才隔了短短的一天,竟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事前他还毫不知情,真是夜长梦多啊。她母亲见刘耕耘的表情急转直下,为缓和气氛,她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说上面有我的地址和电话,听说你也报考的是厦门的大学,到了那边,有什么困难尽管去找我。老实讲,不是我想帮你,我只是在帮我家天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此时,刘耕耘根本没心思去咀嚼她的话,他本能地木然地接过名片,看也没看一眼就胡乱地往口袋里一塞了事。
刘耕耘突然拔地而起,说这样不行,我得去看看她,无论如何我得去看看她!说完他一个箭步蹿了出去。她母亲见状皱了皱眉头,随后也跟了去。而她父亲则不然,始终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自从刘耕耘进屋后,就再没听到过他的只言片语,但烟却一根接一根地抽个没完,似乎女儿的终身大事与他毫不相干似的,又似乎是对女儿爱得太过深沉,面颜才会那样坚毅如铁深沉似海。
她母亲来到女儿房间的时候,预料中的一幕终于很扎眼地摆在她的面前。她见他们紧紧地相拥而泣,那种眼见即将生离死别的投入劲儿,让她感慨自己的闯入纯属多余。她看得眉头一阵紧皱,重重地连咳了数声。他们听出是谁来了,就迅速地分了开去。她母亲发话了,听上去很严厉,你们以前怎么交往的,我也不想追究了,但有一点你必须向我保证,确保以后不再私自约见我女儿!她的话显然是指向刘耕耘的。谁知刘耕耘毫不犹豫地满足了她母亲的要求,他甚至没和俞天香交换一下眼色就擅自做出了这一决定。这让她母亲很是满意,并借此安心的于当天就又回到厦门忙他们的生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