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鹭在当地充当的却是”安全报警器“的作用。每当汀江汛期来临时,如果白鹭始终贴着水面飞翔,或是在低空平静地上下翻飞,那说明水位不会太高,基本无险情担忧。如若白鹭总保持在高空飞翔,而且打乱了恬静的飞翔态势,那表明今年的水位将会高涨,形势不容乐观,看到这种用肢体完成的“善意宣言”,人们就会早早地做好积极的抗洪准备。白鹭的汛期“预报”准确率非常之高,当地客家人这种千百年来累积下的生活经验,使得白鹭当之无愧地成为当地百姓的抗洪“友军”。
刘耕耘见俞天香轻手轻脚的对白鹭喜爱有加,就没话找话,说原来白鹭也不怕生人的。其实他明明知道,有时就是用竹篙去捅白鹭,它都会不为所动的。俞天香轻声说,它当然不用怕了,它大概也能感觉到我们不会伤害它的,倒是我怕把它们给吓跑了。刘耕耘听了就给逗乐了。两人于是围绕白鹭乐此不疲你来我往地进行试探性的沟通,双方似乎找准了白鹭这一绝佳的传情介质,都想趁热打铁地“敲定”早已有之的爱慕之情。很快,他们的话题从白鹭身上绕了出来。刘耕耘说,你姑妈是谁?
俞天香说,人称酒娘的便是。
刘耕耘说,噢,知道了,就是住竹头山下,屋后有一高高土岗的那人家。她家一年四季都酒香馥郁,村里人想喝酒了随时都能从她家打回酒来。对了,你去你姑妈家还得从我家门口经过呢,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是吗?俞天香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奇,我以前不怎么去她家,有好事了才去的,都是她去镇上赶集时顺路去我家看看。这是他们“相识”一年来,首次促成的像样对话。如果说客船是磁场的话,那么,他们彼此更像强力“磁铁”,把对方牢牢吸附在自己身边。
俞天香去而复返回到船上的时候,刘耕耘并没看到她手里多了什么东西。也许是“金银细软”外人无从看见,也许根本就没落下什么东西,刘耕耘自以为是地琢磨开了。但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俞天香在这个暑假成了渡船的常客,他俩的关系自此一日千里进展神速。每当休船候客的时候,天客叔公就会拿刘耕耘寻开心,说那女娃娃喜欢你哩!看你时眼神儿都不一样,定定的,深深的。刘耕耘辩解说,哪有什么不一样呀,我们是同学,好同学,说完不容分说抡起竹篙去一下下杵皱原本舒展的流水,而规律漾起的波纹之间,间歇映照出刘耕耘舒展的面容。天客叔公狡黠地笑了,他飞快地卷上纸烟,然后眯着眼在呛鼻的烟雾中静候下一拨船客的到来。
又是一个新学年开始了。刘耕耘搬到了俞天香家里住。他住的房子是俞天香家用来出租的。他自己自然没这个闲钱派作租金,是俞天香硬塞给他的,只不过通过他从俞天香爷爷的手里把房子租了出来,也就是说房子是白住的。但刘耕耘起初并不同意这样做,他觉得无端欠下个人情,不值当。可俞天香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很自我,她说,你时常就着萤火一样的灯光看书,恐怕双脚还没迈进大学门,眼神就不好使了。而我家的电灯亮到多晚都可以的。刘耕耘则说,我的眼睛不碍事,我经常锻炼,应该没事的。
看看看,俞天香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有很多人都抱着你一样的心态,可结果呢?结果还不都成了眼镜的“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