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保尔:想象的故乡和作家的童年 5

这个“经验的领地”,正是奈保尔从未涉足过的故乡印度。这里包含了“想象中的故乡”的全部含义,但它依托在一个特殊的“现实故乡”之上。

当奈保尔站在真正的故乡印度面前时,他发现“现实的故乡”(经历了殖民化之后)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成了一个文化大拼盘——印度教的(还包括它的各种分支)、伊斯兰教的、西方文化的,还有一些“拼贴”而成的“四不像”文化。其“印度性”甚至不如远在海外的特立尼达的印度社区那么纯洁、透明。但是,特立尼达印度社区的“印度性”,并不是一个自足的东西,它建立在对“现实的印度”的缅怀和遥望之上。没有那个真实印度的存在,特立尼达印度社区的“印度性”根本无法想象。在奈保尔一生频繁的迁徙生活中,这两个“故乡”在不断地交叉变换,互相补充和诠释。

奈保尔说,印度和外祖父那一代迁移海外的农民“是我的根”。对故乡的追寻、理解和表达就是一种特殊的“寻根”方式。然而,“印度”在哪儿呢?“故乡”在哪儿呢?它可能只是你心中的一个梦幻。奈保尔发现,真正“现实的印度”并不存在,它成了那个叫“印度性”的观念。所以,“印度性”是完整的,而“现实的印度”是虚幻的。因为印度古老的时空观已经没落,古老的信仰体系也已经崩溃,被一种“世俗的、同质的、空洞的现代性”所取代,“人”正在分离为“孤独的现代人”。如今的“故乡”,看来真的像本尼迪克特·安德森谈到“民族”概念时所说的那样,只能是一个心理学意义上的“社会事实”,是一个“想象的共同体”。奈保尔在《幽暗国度》的结尾说:“印度精神悄悄地从我身边溜走了。在我的感觉中,它就像一个我永远无法完整表达、从此再也捕捉不回来的真理。”[英]奈保尔:《幽黯国度:记忆与现实交错的印度之旅》,403页,北京,三联书店,2003。这些话好像是对着我们说的一样。

童年的《米格尔街》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奈保尔的第一个短篇小说集《米格尔街》,在他获奖前10年就有了中译本,十几万字,小32开,很不起眼。当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这本小书成了媒体关注的热点。因为除此之外,国内对奈保尔所知甚少。

在获诺贝尔文学奖前夕,奈保尔接受了英国《文学评论》杂志记者的采访。记者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你不久前还说“长篇小说结束了”,现在,你又要出版最新的长篇小说《半生缘》了,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你在《黑暗的地区》和《印度三部曲》等书中,是不是在攻击印度文明?你为什么攻击你的出生地特立尼达?你是不是右派?抑或是左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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