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雅和王桥是大学同学,明知父亲与王桥有特殊关系,听到父亲称呼王桥为“袍哥”,还是感到挺尴尬,眼睛直瞅男朋友。杜建国耸耸肩膀,摊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王桥看了杜建国一眼,道:“我和陈秀雅、杜建国是大学同班同学,杜建国还是我的结拜兄弟,我应该叫你一声陈叔才符合礼仪。”
陈强根本不理睬王桥的建议,道:“我一辈子都记得初进看守所那一段时间,如果不是老弟,我不死也得脱层皮。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变化,我叫你袍哥,你叫我眼镜,叫陈叔我听起来别扭。”
王桥道:“我叫你眼镜,恐怕杜建国和陈秀雅要找我麻烦。”
陈强道:“她敢找你的麻烦,我就去教训她。我们各叫各的,互不影响。”
陈秀雅觉得挺尴尬,拉着杜建国到外面点菜。房间内只剩下山南第一看守所的两位室友。王桥道:“过去的事情永远过去了,不要多想,你以后准备做什么?”
陈强道:“我还没有想好。有公司想请我去搞技术,但是家里人的意思是做点小生意比给人打工要强。我一直琢磨着到底能做什么,除了修路造桥和采茶叶,其余的事情真不会做。”
王桥道:“你在交通厅工作这么多年,总有点故旧亲朋,成立一家修桥造路的公司,弄点小工程应该没有问题。”
陈强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当了多年总工,我对交通厅还是了如指掌。这一次受了牢狱之苦,我一句话都没有乱说,从这点来说,在省内找点小工程不成问题。关键是我没有本钱,我不想再和以前那些老板打交道了,害人不浅。”
王桥道:“你如果要做生意,不管大小也是老板。所以要转变观念,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老板。你如果信得过我,我给你介绍两个合伙人。”
陈强道:“你介绍的人我肯定信得过。你要给他们说清楚,我是坐过牢的人,这一点不要骗人,否则以后会闹出很多矛盾。”
“我只负责介绍,你们能不能合作和我没有关系。”王桥心目中有两个合适的人选,一是搞投资的赵海,他极有可能愿意投钱到路桥公司;二是生了小孩后一直想找事情做的王晓。他可以将老味道土菜馆的散伙钱交给姐姐打理,作为路桥公司的一部分投资。
“袍哥的建议很有道理,让我仔细想想。”陈强又道:“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一下,听说这个土菜馆是袍哥投资的,以前当大学生时是一件很值得提倡的事,叫创业。如今袍哥是城管委领导,在政治上有发展前途,如果做了生意就是以后政敌的靶子,到时不是落井下石的问题,而是背后捅刀子,要置你于死地,我的教训太深刻了。”
王桥道:“土菜馆马上要拆了,这事对我没有影响了。以后真要做生意,我肯定不会直接出面,而是用代理人方式。”
陈强想着自己的往事,脸色凝重道:“真有人存心想害你,代理人也信不过。”
王桥笑道:“眼镜被蛇咬了一口,所有井绳都变成蛇了。现在时代和几年前又不一样,做生意是一件大大方方的事。不过要谢谢你的提醒,我自有分寸。”
陈强道:“我在交通系统做了几十年,也有几个还在当官的朋友,如果袍哥有用得着的时候,随时招呼我。”
等到陈秀雅和杜建国回到雅间时,王桥和陈强还在面对面聊天,两杆大烟枪不停地吞云吐雾。杜建国见两人神情都有些严肃和沉重,便开玩笑道:“袍哥当了副主任,应该很有官威,出行时有没有鸣锣开道,前呼后拥?”
王桥道:“我当了史上最憋屈的副主任,天天陷在垃圾场里闻臭味,和老百姓吵架,还要挨领导骂。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请《山南日报》帮我报道。”
杜建国面有难色道:“垃圾场的事情我们日报不方便报道,如果真想要报道,晚报、晨报、都市报都可以,我们这一届新闻社骨干全部进了山南各大报社,新闻资源很丰富,袍哥要用,随喊随到。”
父亲叫王桥为袍哥,男友也叫王桥为袍哥,陈秀雅在旁边听得实在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