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肃流毒在今朝



现在把这样一笔老账翻出来,不是跟欧老先生过不去,而是为了“以史为鉴”警后世。

关键在于这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而是代表了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

这个观念的核心就是:作为一个臣民,应把对个人的忠诚放在第一位?还是应把对国家的忠诚放在第一位?是“君”重于国?还是国重于“君”?

秦以来两千多年的中国社会,一直是封建专制家天下的这样一种典型的封建社会。“朕即国家”,国家即“朕”。历朝历代的臣民,基本上也都是这么看的。忠于君就是忠于国,忠于国就是忠于君。皇上与国家是不可分的。皇上是圣君,要拥护他。皇上是昏君,是胡作非为的暴君,也要拥护他,因为他就是“国家”。

不错,孟子说过:“社稷为重,君为轻。”他还说过:“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君有大过则谏,反复之而不听则易位。”(《万章篇》)“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离娄篇》)在孟子看来,只有在君主能代表人民利益的时候,才应把他看成国家的象征,否则就要批评他。批评他他不听,就把他“易位”,也就是赶下台,换个人来干。而像纣王那样的暴君,杀了他,也不是什么“弑君”,只不过宰了一个“匹夫”而已!

早在春秋时期,孟子就有如此先进的民本思想是非常难得的。可惜,尽管孟夫子的著作,在封建时代也被列为“四书五经”之一,可他书中所表述的民本思想,在中国漫长的封建社会里,一直没有得到统治阶级,或说主流社会的认同与发挥。不仅如此,明太祖朱元璋在审查“教科书”时,看到了孟子的这些话,还十分震怒,不仅下令把孟子的牌位从孔庙撤掉,还声言:“这老儿要活到今天,非严办他不可!”朱元璋在世之年,通用的《孟子》读本,一直通用删本。

在整个封建时代,我们实际上走的一直是一条“社稷为轻,君为重”,诚惶诚恐,甘为帝王做奴才的路子。

这也就是欧阳修劾了狄青之后,为什么没人出来批欧,为什么没人站出来为狄青说公道话的根本原因所在。

说革命的理论是革命行动的先导是不错的;然而,同样不错的是,产生旧意识的旧的社会制度灭亡之后,旧的意识仍会继续存在一个很长很长时期。

帝制被推翻了,民国了,皇帝不存在了,但把忠于某个个人,看得重于国家的仍然大有人在。周佛海的名言就是:对于领袖“信仰要做到迷信的程度,服从要做到盲从的程度”!与他同时的一个大特务也说过:“哪怕我们的领袖是王八蛋,我们也要服从他!”应该指出的是,这不是个别人的奇言独行,实际上很多官场人物都是这么做的。

即使在我们以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为世界观的共产党队伍中,也难免这种旧意识的侵蚀。尤其在那“史无前例”的年代,我们不也时时可以听到:“要跟人,跟对了,飞黄腾达;跟错了,身败名裂”,对领袖“就是要迷信,要崇拜,要盲从”,“崇拜不崇拜是个无产阶级感情问题,忠诚不忠诚是个态度问题”,“要永远忠于”什么什么人等论调吗?这种种论调,都是把革命者因工作需要而应有的同志关系,上下级关系,堕落成了封建的君臣关系,封建的人身依附关系。

关键在于坚持以法治国。仅仅有个良好的愿望是不行的,是靠不住的。邓小平在强调“不能用个人品质”来解释毛泽东的“失误”时,说过一个很重要的见解,他说:“是过去的一些制度不好,把他推向了反面。”从这句话可以看到两点:一、制度是集体制定的。制度之能不好,可见旧意识影响的深度广度;二、要肃清封建遗毒,光靠说教是不行的,必须从制度上解决问题。没有好的制度,再好的人,再伟大的人,也会“被推向反面”!

我们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我们已经取得相当大的进步。只要我们牢记沉痛的历史教训,严格遵守以法治国的方针,坚持不懈地完善我们社会主义民主、社会主义法制建设,我们就一定能把我们党建设成最民主最先进最受群众拥护的党!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