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的孤立_ 1904 年8

圣诞节、新年、一些小型的节日,甚至在一个富有的朋友举办的一次大型的宴会上,在就餐中间马勒到了,他在其他宾客的注视之下(他们凝视他都忘了继续就餐),立刻从餐桌的托盘上拿起一个卡维尔苹果,在嗅了嗅它的香味之后就放在他的碟子旁边;随后他就胡乱地吞咽些什么,在最后一道菜上来之前他就跳起来冲入吸烟室。男主人和主人的女儿尾随赶来。他一再申明,他希望一个人单独待一会儿,可是无济于事,他们轮流地陪伴他,直到宴会结束,其他人嘈杂地向这里走来。

所有的人在他面前都感到害怕,可他对大家感兴趣。但是他不会使这样一次晚间聚会变得舒适温馨。男主人这次无法拒绝一个歌唱家的请求,他要利用这个晚上在马勒面前演唱。但伴奏的钢琴引子还没有消失,这个歌唱家刚刚做出了演唱的姿势时,马勒就不是轻轻地而是引人注目地走出房间,在邻室里还出于礼貌地等待歌声的结束,然后与我一道粗暴地离开了聚会。

这一次和另一次在相当有教养的贵族那里举行的晚会是这些年里我们在维也纳参加的惟一称得上的“社交活动”。事后我们算了一下花费——衣服、车费等等,我们发现我们用这笔钱能作一次小型的旅行。在谈话中我们谈到,每个人都是为使另一个人高兴才这样做的,这已经够了,于是我们就放弃了此后的社交晚会。

除此之外,我身上还出现了某种奇怪的现象。还是少女时我就羞怯和惶惑,这种羞怯在马勒身边变得越来越强烈,都使我在回话时净说些最愚蠢和最没有意义的废话。我总是到处被看作马勒的一个附属品。他的知名度是那么巨大,致使我们在街巷里还没有走上两步时,人们就都停下脚步,大声喊叫起来:“看,马勒和他的妻子! ”他们哄笑,他们挤碰,他们回过头来张望,这种不安全感使我经常不知道该如何移动脚步了。但马勒却对此浑然不觉。他的这种漠然经常是古怪的。

例如,我们在普拉特公园等电车。他引起了人们的极大注意。电车已经来了,马勒脑子突然一动,就消失在附近的一间小房子里不见了。周围的人都不好意思地微笑起来并打量起我,我在这瞬间真想钻到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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