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的孤立_ 1904 年9

例如,在饭馆他总是让侍者去看另一个客人正在享用的菜肴。然后他站起来用手指向那个客人吃的那份他中意和想要的菜肴,大声说:“侍者,那位先生吃的是什么?”

我也知道另一个故事,不是我亲身经历,而是马勒讲给我听的。事情发生在他在布达佩斯当歌剧院院长的时候。在一次他与妹妹尤斯汀娜散步时,他们进了一家豪华的咖啡馆,桌子安放在上下两层的阳台上。马勒急着想洗洗手。他习惯地站了起来,走到栏杆旁边,连看都没向下看就泰然自若地把咖啡浇到自己的手上。楼下响起了可怕的喊声、蹦跳声、衣服抖动声,人们向上张望——啊,是马勒干的!在他客气地道歉之后人们平静下来。谈话期间他又一次去洗了洗手。马勒回忆说,他这一次拿起了一个瓶子,走到阳台另一侧的角落,把水浇到手上,类似的女人尖叫声又重新奇怪地响了起来,他朝下望去:还是那些人,又一次被惊动起来!原来这些人怕再次被淋就逃到阳台的这一侧来了。他的这类无知和粗心总是使我感到窘迫。除此,他的

本性中还有另外一些奇怪的特性,可对这些我既不能也不想说什么! 今天还是不!长话短说吧,他越来越严重地陷入一种折磨人的妄想症中了。我的眼睛经常是含泪欲滴,我费力地装出快乐的样子…… 马勒是看不到的。我原先的音乐创作对我会是一种很好的治疗,但是在订婚期间他就禁止我从事音乐创作。我就拖着我的上百首歌曲,像是拖着一个棺材一样,到处蹒跚,看都没看上它们一眼。

有一次马勒出其不意地回到家里,他看见我在流泪。他没有问, 只是把他的手放到我的头上说道:“因为不是所有的美梦都会成真的?”我无法再控制住自己了,任情地啜泣起来……

在维也纳我们有个约定,如果我上午得到一个对他来说是不愉快的消息,我必须在就餐时高兴地与他聊天,因为不这样他就吃不下饭。直到他午睡之后,他休息好了,有了抵抗的能力,我才可以把消息告诉他。多年之后,我今天才理解,他在一些事情上遭受的痛苦,我在任何情况之下都必须对这些予以忍受。因为没有人能把这些事情与我隔离开来,感谢上帝,我在那时出于顺从完全满足了他的意愿。

同样还有第二个奇特的约定,那就是,在前一天是正确的,在下一天就不再一定是正确的了。这就表明,对我而言,我不能说这样的话:“古斯塔夫,你昨天说的正相反啊。”— —他经常这样做的——因为他对正确的要求不可一以贯之。这个特点有时令我十分诧异,因为我从来就无法完全有把握地了解他的想法和他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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