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的孤立_ 1904 年7

我在哺育我的新生婴儿,可我不想错过最后的几场排练,于是我就匿藏在一个包厢里,每隔半小时就打一次电话,打听一下孩子们的情况。我心中经常怀有一种预感的恐惧,怕孩子们出事;这种恐惧一直持续下来,并在后来进一步显现出来,使我痛苦。但随后我知道了,对于所有的恐惧和忧虑而言,如果上帝作出了那样的决定,那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有用的。9 月末,马勒要求我尽可能快地给小家伙断奶。我这样做了,但心情沉重,这只是为了参加在科隆举行的《第五交响曲》的首次演出,这是绝对不能缺席的。

我们准备前往科隆去参加排练。但世道无常,由于突然断奶我生病了,我随后赶去的希望已是不可能的了。在《第五交响曲》第一次响起来时,我却在发烧,卧病在床。这《第五交响曲》是我全心投入的第一部作品呀!我复写了整个总谱,甚至做的比这还要多:马勒经常是把整行都空下来,因为他知道我熟悉声部,他盲目地信任我。

春天,他与爱乐乐团准备这部交响曲的初次试演,我躲在顶层楼座上,观看了这场试演。我在复写时熟悉了所有的旋律,可我没有听到,因为马勒让报时装置—— 一个小鼓——敲个不停,除了节奏,很少有什么能听得出来。我大哭着跑回家中。他尾随我而来。好长时间我什么都不想说。最终我抽泣地说道:“你把一部交响曲写成了报时装置! ”他笑了起来,拿出了总谱,用红铅笔几乎把全部小鼓和一半打击乐都划掉了。他自己感觉到了,但是我的强烈的祈求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我现在占有完全改动了的总谱。马勒单独一人前去参加这部我如此熟悉的交响曲的首演。这次演出10 月19 日在科隆的居茨尼希举行,演出很顺利,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马勒在给我的信中说得很详细。他必须继续他的行程,前往阿姆斯特丹。他住在门格尔伯格那里,感到犹如在家里。他在那里指挥了《第二交响曲》和《第四交响曲》。《第四交响曲》是第一次安排在节目单上。“《第四交响曲》·休息· 《第四交响曲》”。先是马勒指挥,随后是门格尔伯格指挥。马勒快意地坐在正厅的前排座位上,听他的作品。回家时他对我说,这就好像是他亲自指挥一样,门格尔伯格十分准确地理解了他的意图。

他从阿姆斯特丹动身,早晨到达了维也纳。我为他准备了热的洗澡水。像通常一样,每当他抵达时我都坐在他身边帮他的忙,他告诉我他经历的一切,然后他吃早餐,去歌剧院。马勒每星期大概指挥两次。他几乎一切都自己排练,或者在别人排练时进行指导。他出奇的勤奋,他熟谙他排练的所有保留上演的歌剧,亲自长时间执棒指挥,不断地进行新的排练,举行首演。只有在每天早晨他才去誊清他的总谱。

12 月,他的《第三交响曲》在维也纳取得了真正巨大的成功,并不得不再次演出。事后,他忠于他喜爱的老习惯,在“金梨”酒馆举行一个啤酒晚会,邀请乐队参加,他本人在那里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这样做总是带来快乐。他爱那些与他一起工作的人。他们全体,每一个个人对他都是重要的。如果他的乐队知道这点的话,那这种合作会是怎样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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