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未有之变局(2)

所以李鸿章看到的历史和主流非常不同。在他看来,“局外之訾议,既不悉局中之艰难,及询以自强何术?御侮何能?则茫然靡所依据。自古用兵未有不知己知彼,而能决胜者。若彼之所长,我之所短,尚未探讨明白,但欲逞意气于孤注之掷,岂非视国事如儿戏耶!”

何况大清国的问题还不止于此,“环顾当世,饷力人才,实有未逮。又多拘于成法,牵于众议。虽欲振奋而莫由。”总之,“易曰:‘穷则变,变则通。’盖不变通,则战守皆不足恃,而和亦不可久也。”

这个大变局就是后来史家笔下的现代化。而李鸿章生逢其时,竟开启了一个足以用他的名字命名的时代。

诚然,直隶总督固然是督臣的首座,但毕竟还不是国务总理,帝国首相。这一点确实严重束缚了李鸿章的手脚,不过,由于李鸿章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人事集团,控制了王朝当年的核心地带,逐步掌握了最精锐的陆海军,且深得西太后和恭亲王的信任,办洋务更是公推的头一号权威,从而在实际上形成了李鸿章操盘大清国对外战略运作的局面。而就在李鸿章任直隶总督的26年内,在内政上进行了著名的自强运动(又称洋务运动),在对外关系上则非常恰好地伴随着西太后的三次满十寿诞,遭遇了三次严重的外事危机(日本入侵中国台湾、中法战争、甲午中日战争),而李鸿章在整个过程中,无论内政、外交,始终处于第一线的风口浪尖之上。故而这一时代的清廷政治史完全可以命名为李鸿章时代,亦不为过。

对于后世读者而言,最感困惑的莫过于,在这个26年内,何以被誉为“东方俾斯麦”的李合肥相国早已认清当前是三千年未有之变局,也早已提出“外须和戎,内须变法”的八字战略方针,甚至早已有了“我朝当数千年未有之奇局,自当建数千年未有之奇业”的气魄,最终却不能励精图治,推动维新,反而被一个东洋小国打翻在地,一生功业毁于一旦了呢?

这个话,说来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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