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网上赌来的爱情(5)

郑凡说:“不好意思,你才二十一,我这二十七岁高龄让你受惊了!”

郑凡说自己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将学校里的一个汽油灯打碎了,怕被老师惩罚,吓得有两年时间死活不愿上学,耽误了,大学毕业又读了三年研究生,这才把自己熬成小老头子。

韦丽说:“我是觉得你跟我差不多大,根本看不出有二十七岁高龄。”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起来,拖着一条残腿的房东老苟一清早在院子里转悠,这个彻夜失眠的男人看到郑凡出租屋里这么早亮着灯,神经一下子绷紧了,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将脑袋凑到窗子外面向里看,看不清。

屋里的郑凡看到窗外毛玻璃上贴着一个含糊的脑袋,起身开了门,见是房东老苟,他一时拿不准该说些什么,愣住了。房东老苟捧着一把茶壶,往门缝里一伸脑袋,见里边坐着一个年轻女孩,就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小郑呀,只要公安不过来找麻烦,我才不管你闲事呢。”

缓过神来的郑凡有些恼火地反击房东:“她是我老婆,公安找什么麻烦呀!”

这句话被屋里的韦丽准确无误地听到了。

老苟咕咕嘟嘟地喝了一气茶,终于想出了一串为自己偷窥辩护的词:“前些日子,老蒋家出租屋里一个女的卖身的时候被公安当场活捉了,老蒋被罚了两千。我不对你们这些租房户整顿纪律,那是要犯错误的。”

郑凡没理睬老苟,关门进屋了。

郑凡进屋后,韦丽从那张腿脚松懈的木椅上站起身:“你怎么说我是你老婆?”

郑凡说:“你不是说,只要我来庐阳工作,第二天你就嫁给我的嘛!”

韦丽说:“可至少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跟你登记呀!”

郑凡说:“那我们现在就去登记!”

韦丽说:“时间还早,先吃早饭,吃完早饭再去,我请客!”

郑凡说:“你到我这来,当然是我请客。”

韦丽说:“什么你这我这的,登完记,我们就是一家子了。”

郑凡看韦丽不像是开玩笑的,措手不及中,有些自乱阵脚:“见面还没到二十四小时,我们就登记了,就这么结婚了?没钱,没房,也没征得家长同意。”

韦丽愣住了:“怎么,你反悔了?”

郑凡说:“没有呀,我是怕你以后跟着我受罪。”

韦丽说:“你怕我不怕。你要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马上就去超市上班,QQ上名单一黑,从此一刀两断!”

韦丽说着转身就要走。郑凡一把拽住韦丽的手:“我人都到庐阳来了,还有什么反悔的,走,先去登记,拿了证再吃早饭!”

走在早晨空荡荡的大街上,郑凡和韦丽真就像两个不计后果的赌徒,亢奋且不知疲倦,韦丽说:“一夜没合眼,一点都不累,神了!”

郑凡伸出手臂:“把你的手给我!”韦丽伸出手,他们双手十指紧紧地扣到了一起。

郑凡感觉到了韦丽手心里死不改悔的勇气和决心,他对韦丽说: “知道为什么不累吗?”

韦丽很直觉地回答:“因为我们没有见光死。”

郑凡说:“因为我们是赌徒!”

在一个“娱乐至死”的年代,严肃和神圣的事情是不存在的,也是不必要的,郑凡记得一位讲后现代主义的教授在课堂上慷慨陈词,唾沫星在粉笔灰中乱溅。

结婚不需要父母之命,不需要媒妁之言,不需要开介绍信,也不需要亲朋好友参谋把关,只需要两个人怀里揣着身份证就行了,到婚姻登记处现场照相、现场拿证,一支烟功夫就可把一生的大事搞定。然而,农民后代郑凡内心深处远没有他在网上表现得那么潇洒和前卫,也没有他在韦丽面前做出的那般轻松,他觉得如此草率的行动就像在电脑上打游戏,太随意了。太阳按部就班地升起来了,城市里的每个早晨都是重复的,而这个早晨对于郑凡来说,偷偷地拿结婚证跟偷偷地去破坏铁路或去杀人放火差不多,站在婚姻登记处门口时,与郑凡手指紧扣的韦丽问郑凡:“你手心里怎么都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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