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拂晓,村里一片嘈杂,马嘶鸣,鹰犬叫,人的喊声和动物的叫声,交织在一起乱作一团。
打猎的人们正在出发。
“尼斯格!尼斯格!”“贵彻!贵彻!”
一群人喊着狗的名字,渐渐远去了。当村里快静下来时,德木其格少爷才骑上马,从门前两根并排着的高大旗杆前面走过来。他骑的是一匹银灰色的马,马步稳健、轻盈,蹄下扬起一溜尘雾,向西南方向奔去。
德木其格少爷今天穿了一身沙绿呢子衣,脚蹬高靿黑皮靴,腰间系着宽大的棕红色皮腰带,腰两侧带着沙葫芦和火药葫芦,右肩挎着一支带套的砂枪,扶着枪托的左手攥着马缰绳,右手压在大腿上,手腕上绕着棕色的枣木把短马鞭。
银灰马戴着笼头和嚼辔,鞴着带绿夹条的香牛皮韂子和嵌有缎子坐垫的鲨鱼皮鞍子。散在马鞍上带着许多铜环的梢绳,随着银灰马的阔步大走,发出哗啦哗啦有节奏的声响。
七条细毛猎狗,头戴缨穂,脖子上戴着绿绸套,在德木其格少爷的前后奔跑着。后面两个骑马的侍从,各自牵着一匹换骑马,尽管被落下很远,可还是在望尘相随。
今天打围的人们,要先到查干合硕集合,然后去围猎钦达牟尼山梁。
从初春朝克巴雅尔就跟着马群外出游牧,到现在已有半年光景,这是他第一次回村里来。按理说,昨晚他就该去看望桑罗布大叔,可刚把马群圈住,正想到庙里的占玛嘛嘛那儿吃点儿东西,德木其格少爷就派仆人传来口信,叫他立刻给少爷的银灰马好好修整一下鬃毛,另外再抓两匹驮载猎物的马。于是,朝克巴雅尔只得胡乱吃了口东西,趁天没黑就忙起来。等修好了马鬃,已是深夜时分,哪儿也去不成了。
打猎的人走了,马群还没出牧,朝克巴雅尔趁这个空儿,去德木其格家大院看看桑罗布大叔。
为了让德木其格读书,苏美协理曾把儿子送到旗里的学校,也曾请过私人家庭先生,真也是想尽了办法,但都无济于事。可要说起摔跤、骑马、打猎,德木其格那可是无师自通。
且不提他家的马群、庄稼、园林,就是他养的那二十一条善跑的细毛猎狗,也是遐迩闻名的。二十一条猎狗中,七条善捕捉狐狸,七条善追兔子,另外七条能和野猪搏斗。这些狗都是从很小时调驯出来的,善捕捉狐狸的七条,是用追捕兔子的方法驯出来的,轻易不上狐狸的当;善追兔子的七条,从小就让它们追兔崽,从不会让发现了的兔子跑掉;能和野猪搏斗的七条,是野猪沟的岳父家送给他的。
德木其格的大舅子家是后山野猪沟出名的大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大舅子和妹夫两人真也是天配的一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