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好办吗?”

“只要许明忠认可,就好办!”

“他能认吗?”

“争取让他认可。”

“行吧,老殷,你好好弄吧。不过你记着,我是不会吃这么大亏的。”

“哪能让您老弟吃亏。”

“那就这样,先挂了吧。”

殷继先愣了半天,才把电话挂了,用手擦着头上冒出的冷汗。隋军的为人他是知道的。30多年前,三马架公社主任鲁开宇抽调还是民办教师的殷继先和武装专干隋军一起到公社学习班当教员。那次,殷继先见识了隋军的厉害,有个投机倒把分子不服从管教,还骂了隋军。隋军当时不做声响,到了中午,他又告诉殷继先有好戏看。只见隋军将那个骂他的投机倒把分子,用细绳勒住了两个中指,将他高高举着双手吊在单杠上,支撑身体只能靠双脚的脚尖。如果脚尖稍一放松,手指头就要受苦,身体的重量不是由脚尖分担就是由中指分担,这种选择叫那人吃尽了苦头,大滴的汗珠从那人额头顺着下颌落下。那时又是三伏天,那人赤着上身,毒毒的日头高高地照着,殷继先还是头一次看到一个人流的汗能像水一样流,隋军在地上放了一个小盆,专门接那汗水。待汗水快要接满了,再逼着那人喝下去。殷继先实在看不下去,也怕出事,就上前劝阻,隋军说:“投机倒把与我无关,可他胆敢骂我,我就要让他知道知道我隋军的厉害。”

那个投机倒把分子是彻底服了,不仅是他,还有殷继先。从此以后,殷继先遇到大事难事,总是第一个想到隋军,隋军还真能解决。隋军的名言是无毒不丈夫。现在,殷继先的冷汗也要成水流了,他眼前浮现出那装汗的小盆,挥之不去,于是他又拨通了赵友的电话。

第二天,路上的雪没有全化掉,留下了一路的泥泞。殷继先趔趔趄趄地走在路上,心情就像这路面一样糟乱。自从被套牢后,他就被赵友支配着,按照和赵友商量的路子,他今天要和房胜杰谈谈,然后还要把结果告诉赵友。

殷继先是房胜杰的老领导,房胜杰当技术员时,殷继先是研究所所长,房胜杰当科研所所长时,殷继先是副场长,一直分管她。在提拔科研所所长房胜杰还是办公室主任齐双当副场长时,殷继先力挺房胜杰。所以在班子里相对亲近一些。

殷继先关心地问了一下房胜杰的经营情况,然后问她要不要减少承包费。房胜杰很吃惊,反问他承包费是合同中固定下来的事,能随便变吗?殷继先启发她,连国共合作都能变,何况一纸承包合同。房胜杰问他,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殷继先说:“你和赵友都是我带出来的干部,我自然分外关心。现在赵友那里出了问题,他的‘蓝旗生晒参’受假冒伪劣品牌影响卖不动,资金回不来,资金链要断了。还有一些人在那里集资,经营好坏人家不管,到期又要高额利息。这两天,又有些别有用心的人,说赵友根本没有七年坐货的参,都是普通品种,风言风语,影响职工的情绪,也影响他的声誉。赵友跟我说了他的情况,我是又着急又同情。蓝旗生晒参是总场的品种,你的加工厂和赵友的苗圃,还有别的承包单位都在使用同一个商标,出现假冒伪劣商标,不好分清责任。当然,这种乱像,说明总场协调掌控的不好,按说我也有责任。我毕竟是班子一员嘛。既然有责任,场里就应该正视现实,勇敢地承担下来,既然承认了责任,就应该免除一些承包费。等责任彻底清楚了,再研究以后怎么办。我想,你和赵友因为私人恩怨不能坐在一起谈,我就在中间协调协调,谁让我当过你们的领导呢。”

殷继先觉得,他这番话可以说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可房胜杰却并不感冒。她说她的加工厂受假商标影响小,也是她运气好,那时郑介东的腾升集团紧急要原料参,给的价也高,她就略加整理全卖给郑介东了,在市场上销的全是陈货,因此,没受大的影响。另外,她主打品牌又是黄氏新生晒参,商标的事更挨不上。房胜杰说,这些事大家都清楚,不好往总场推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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