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特和他的荒野。
一只鹿皮箭囊。居特打开皮扣子。他听见这个空间吹着玛尼托巴荒原的风。他的源头。它空着。
它曾经盛着父亲给他的金子,母亲给他的种子。他用金子兑换了这片荒野和风声。他用刀子割开荒野,铺平一块新鲜的大地。他用种子写这个少女的名字。淡紫色无限寂静的艾米莉。薰衣草是他的部落的植物、药草、安慰。
箭囊空着。这个梅蒂斯青年拆开所有的结。他用刀子在这块鹿皮上剪裁花瓣和叶子。他用皮绳子缠裹它们。他砍一根荆棘做茎。
居特歌唱。他听见奔跑。艾米莉。他看着少女,他等待直到她的哭泣结束。他把碎了的紫葡萄浇在花瓣上,一枝印地安玫瑰就开放。
夏布埃尔:“我从未回过他的部落。”
夏布埃尔:“他们把一间旧谷仓变成家。之后,薰衣草第一次收获。”
一地云的影子。丘陵寂静。一种气味寂静。它进入一切。芒果河的激流和沙子——进入风——进入道路——进入开着的窗子——进入闭着的眼睛——进入树、果果实——进入盐——进入粮食——进入肉体——进入十字架上的钉子——
芒果镇寂静。
大风。薰衣草田。紫焰火不幻不变。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田的两个边界。他们收获。
艾米莉停顿一下。她看着指间轮伞形花序,看着男人、白房子、最初的日子。她看见他们的屋顶漏着星光和雨水。男人就站在星星边上修补夜晚——锯子和斧头的回声——床是一棵新鲜的树——石头碎了铺在地上——屋檐下盛满木柴——所有墙壁上孔洞填平,风就平息——她说白色,男人把房子漆成白色——壁炉火热——玫瑰温暖——男人就唱歌......
居特停顿一下。他看着四棱形的花茎切口,看着女人、白房子、最初的日子。他看见地上的蘑菇,苔藓弥漫。女人就在荒芜之中清洁他们的自由。——针穿过棉花和布。——被子太阳味道——窗玻璃完全明亮了——桌布上的蕾丝平整——地上每一块石头洗过——瓷盘子和杯子盛着面包和酒——玫瑰温暖——女人听他唱歌。
男人和女人收获。他们从田的两个边界对视。靠近。
一天。另一天。
他们相遇。像两棵植物寂静。
蒙特利尔东一百二十公里。芒果镇。
一次黄昏。太阳盛大。每道光丰满直接。薰衣草田翻滚着紫水晶。
一个孩子站在丘陵的倾斜上,站在波涛之中。他的手指划过绿色花茎,表皮破了,
细小的伤口。一种寂静流出。它平复大地。平复他身上的沙子。平复他注视的田。平复芒果河漂荡的金子。平复远处的街、烟、人影。平复教堂尖顶的十字。寂静是这植物的气味。他想到大海。他就是大海。孩子做出鱼前行的样子。
孩子跑出最后一丛薰衣草。他看见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白房子和灯。男人把孩子扛在肩上,回家。
女人铺一块新桌布。玻璃瓶子插一枝鹿皮做的玫瑰。印地安玫瑰。简单的食物。面包、咸肉、奶酪、土豆。男人喝苹果酒。女人看着他。
之后。
孩子站在夜里。大地起雾。薰衣草田呼吸。荧火虫是一团不完结的烟花。它的不完结是因为这丘陵的寂静。
孩子奔跑,穿越植物。露水在他的风里相互掷打沉入沙子。孩子在田地与道路的边界停下。他认识这棵植物,他叫它“下午”。那是他们相识的时间。他开始挖着一片沙土。一只玻璃罐子装满糖果埋着。孩子打开铁皮盖子,开始剥一块红色玻璃纸裹着的糖。糖纸大声响。昆虫都不说话了。孩子想起送给他糖的先生。他说妈妈也吃过他的糖果,送糖果是他的工作。可是不能告诉妈妈。糖会变苦。这是先生说的。大人复杂。可是他喜欢秘密。
他总在提问。关于这片丘陵。关于薰衣草。为什么要种薰衣草?妈妈说因为它有天堂的味道。为什么是天堂的味道?爸爸说因为圣母玛利亚把洗净的耶稣婴儿服挂在薰衣草上晾晒。
他突然有点难过,他想起那个叫耶稣的孩子,他的田地没有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