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叫激流的咖啡(7)

法国电视五台开始反复播着诺阿漂亮的MV。

秋天。皮埃尔的信:

我相信你的判断。她就是奇迹。也许你不应该给我写信,不应该让我听到她的歌。也许你应该留下她,她就是你私人的奇迹。《巴黎圣母院》要重新排演。诺阿说她必须是艾丝米拉达。 必须是。她从我这里看到你拍的照片,这非常危险。她说在魁北克看到过它们,那个房子里有她的一张床。也许她很快会知道,也许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在信封深处是一张专辑唱片:

《一杯叫激流的咖啡》。

封面是诺阿偷走的那张照片。曲词印在一条围巾图案之上。一行小字:相信你所相信的,并永远相信它。

暗室。定时钟。红色灯。白瓷盘盛着显影液柔软、宽容。 边壁上写:安慰记忆的水。一张相纸沉入水底。显现:诺阿为镜子里的小丑画着欢笑。我把潮湿的影像夹在绳子上。看着水印沿着欢笑干掉。第二张相纸沉没。显现:钢琴开着、空秋千荡着铅笔和半支歌。我把歌夹在绳子上,看着水印填写着歌的另一半。

显现。这个冬天在水底显现。她的瞬间。

显现:风、她的手指、琴键、吹乱的曲谱。

显现:她的疾并梦境、提问、独白。

显现:她的地下站台、人们蜂涌的孤单、洒在咖啡杯外的硬币。

显现:楼梯、床、椅子背上的号码、她涂蔻丹的姿态。

显现:冰的堤岸和激流。她的目光。

显现:雪包裹的摩天轮、小王子。她的哭泣。

显现:收留酒吧的晚上。她的歌唱。

显现:平安夜的歌单。

显现:她在追问,你为什么找我?

我把那个冬天夹在绳子上,看着诺阿,看着水印在所有方向慢慢变干。

“你为什么找我?”她追问。“因为你来了。”我回答。“你为什么来蒙特利尔?”我追问。“因为你在找我。”她回答。

巴黎。

诺阿。我说这个名字。

地铁里贴着《巴黎圣母院》的广告剧照。写着今晚的时刻。在艾丝米拉达挂着的项链顶端是一颗充满星光的玻璃。我对她说:我在找你。蒙马特孤独极了。塞纳河没有激流。一场大雨。巴黎圣母院的彩色玻璃和石块在我面前的空气中,地面水中的倒影被游客踩碎。没人知道我祷告的内容,只有歌声在背后响起,像从星星的高度:“檐上的怪兽是我的朋友,他们保护你不受侵扰,你需要庇护时,尽管来这里。巴黎圣母院,是我的家,我的小巢,这是我的城市,我的生活,我的空气,屋顶,和床,这是我的歌,我的哭泣,我的理性,我的疯狂,我的热情,我的国度,我的牢狱,我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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