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 精彩书摘(1)

等他开始意识自己的处境,暗叫一声“不好”,事情已经变得不可挽回。

杨莹瑛这时候还没觉得异常。不过比平日略迟,不定哪一刻,电梯门“哗”一响,然后,钥匙在锁眼里一转,一老一小进来了。接下去,杨莹瑛就耳尖起来,电梯口一有动静,便开出门去,还有一次误听,以为电梯上来,结果一动不动,没有人。下班放学,开门闭门的纷沓平息了,楼道里有一股煎炸的油香,不知从哪一扇缝隙漏出来。杨莹瑛关上门,心里嘀咕一句:外公昏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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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结打开,线索顺畅了,他朝真相接近一步。那就是他们其实并没见过吴宝宝,信息又不准确,简直就是摸瞎子,摸错人再正常不过了。有什么呢?小时候摸瞎子,他也是有过小时候的,他们在“瞎子”茫然的捕捉下逃窜,发出阵阵怪叫,意欲声东击西,更出格的,是将伙伴往“瞎子”手下推,这就带有出卖的意思。想到这里,心头一亮,或者说一暗,他会不会是被推出去的那一个!为什么要推出去一个?他自问自答:为了躲藏得好。为什么要躲藏?此时此刻,他算是触及事情的核心。说是核心,其实在最表象,就是“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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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子扔掉烟蒂,站起身继续赶路。他踉跄跟上,很快又看不见人影,但哑子的烟臭还在,这一种沉重的物质,很难弥散,就在与人齐鼻的高度凝结起来,他不怕哑子会撇下他了。柏树越来越密,树冠挤树冠,遮住天光,就像在黑夜里。偶尔,会有一枚针粗细的光刺下来,几乎将人穿透,走过去,又陷入黑夜。有禽类和动物的鸣叫,古怪地接近人声,但是另一个语系。他学样叫一声,哑子回过头来,锐亮地扫过一眼。他又一次发现,哑子是有听力的,而且,在哑子厚重的眼皮底下,有一双刀子般的眼睛,他不禁有些胆寒。这时候,一个问题涌上心头,那就是,哑子引他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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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点从窗户里看见他,这个人。果然,是有人,那满屋子里的静物不都是有人!真看见人,二点还是惊吓不小,倒不是因为在无人的山里,在山里行走,偶尔会遇上人,那是让二点高兴的事。他总是走近去,摊开手心,那人便心领神会,在手心里放上一支烟,山里的路遇就是这样的礼数。也有那人向二点摊开手心的时候,二点放上的是一角麦饼;或者,一把野果子,桑椹和枸杞;也有时候,握住的拳头在对方手心上方轻轻一松,空气!双方就都大笑起来。二点有二点的风趣,空气那么充沛丰盈,抓一把给你也不算失礼。可是,窗下的这个人显然不是山里的路遇,而是在空茫中——就连这块地方,不也是在空茫中,涧水潺潺流淌,喧哗极了,更加拓深了空茫——空茫里的一个邂逅,像是有着些渊源。那不是父亲吗?施法时候的父亲,同样的长发,在顶上结一个髻,身披法衣,就仿佛从下游追溯上来,怦地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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