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之初(3)

人们跳下床,打开门,询问为何如此喧闹,发现原来夏拉·科隆纳……带领法国国王支援的大军去抓捕教皇,并将其处死。

四处响起钟声,人们冲入市场。一些居民,包括教皇护卫队成员,都欢迎入侵者。主教们的住宅遭到劫掠,有三位主教仓皇而逃。进攻者来到教皇宫殿,找到波尼法爵八世,他身边只有两位主教陪伴。

波尼法爵八世当时已年逾80岁,且患有膀胱结石,十分痛苦。他带着尊严,勇敢地面对敌人,问他们意欲如何。他们要求教皇返还科隆纳家族的财产,让出教堂的财产,辞去教皇职位,并自首入狱。教皇拒绝所有的要求,入侵者又发动一轮进攻。只有一小撮忠心家臣留下来保卫他。

到了傍晚六点,夏拉·科隆纳和纪尧姆·德·诺加雷带领军队冲入教皇的寝室。他已经穿戴上教皇长袍,端坐于皇位,头顶康斯坦丁皇冠,手拿着钥匙和十字架。他说:“既然我要像(真)主耶稣一样被叛徒出卖(而)处死,我也要带着教皇的尊严死去。”如今我们不知道他是否遭到身体上的攻击,但他被投入牢狱,财产被劫掠一空。这时,阿纳尼人开始聚集,决定营救教皇。诺加雷负了伤,但他和夏拉都成功逃离。教皇被护送到市场,他赦免了人们,法国国旗也被拖于泥土中,女人们带来食物和酒水。波尼法爵八世要求人们返还他们偷取的财产,很多人照做。9月16日,波尼法爵八世在罗马派来的一名护卫保护下,离开阿纳尼。18日,他抵达他位于拉特兰的宫殿,并于21日,进入梵蒂冈。那次袭击后不久,即10月12日,教皇便与世长辞。

此次丑闻引发广泛的忧虑,人们忘却了对波尼法爵八世的怨恨。即便在法国,也有批评这次暴行的声音。主耶稣的代理人遭到了袭击。主教尼古拉斯·波卡西尼(Nicholas Boccasini)当选新教皇,称本笃十一世(Benedict XI)。他曾是这一事件的目击者,在他的布道里常提及此事。奇怪的是,但丁也引用他的说法。

《炼狱篇》中,在贪婪者的檐口,但丁遇到了于卡佩(Hugh Capet)的灵魂,于卡佩是法国卡佩王朝的祖先。他预言并哀叹他的后世将犯下的罪行。其中,他预见了“新彼拉多”菲利普四世(Philip IV)犯下的暴行。

基督化身之牧师沦为囚徒;

我看到他再次遭到嘲笑与责骂,

我看到他又尝到了醋和胆汁,

我看到他被钉死在两个盗贼之间……

但丁的这些话其实是在附和波尼法爵八世自己写的一首赞美诗。波尼法爵八世在赞美诗中描写圣母玛利亚站在十字架脚下,又一次看见她儿子承受痛苦:她看见醋和胆汁混在一起。于卡佩的责骂直指菲利普四世和他的代理人,即“两个盗贼”,夏拉·科隆纳和纪尧姆·德·诺加雷。维罗纳人肯定也在热烈讨论这场暴行。对此,但丁的情感必然是复杂的。虽然他十分鄙视和痛恨波尼法爵八世,但他对其承担的神圣职位却无比敬畏。当他在《炼狱篇》中写到此段时,他对亵渎神明之举表达了恐惧之情,同时也对教皇本人加以嘲讽,让他的话回响到他自己身上。虽然但丁在《地狱篇》中已经对教皇大加斥责,但他对教皇的声讨还远未结束。

1304年1月31日,新教皇任命尼科洛·达·普拉托(Niccolo da Prato)为托斯坎和平使者,特别肩负调和佛罗伦萨敌对势力的使命。如今黑党内部也开始出现纷争,起因是科尔索·多纳蒂野心越来越大。主教于3月10日抵达佛罗伦萨。这让白党人士有了希望,他们不仅希望主教能够调解黑党内部的纷争,也希望他能带来其与托斯坎教皇派之间的和解,好让他们早日回到佛罗伦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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