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趣的改变(3)

祖光由于跟我结婚,时常有评剧演员来我家,天津的老艺人张福堂、王玉堂、刘兆祥、董瑞海等人来北京看戏,祖光都是亲自接待照顾他们的起居饮食,并陪同他们一起游览名胜。本来这些民间艺人,对我嫁了一个名作家丈夫,来我家都有顾虑,可是见着祖光后,都夸奖他是平易随和的好人。

祖光真的做到了向我一生负责。我们结婚后,他从天津把我的父母弟弟妹妹们全都接到北京,并为弟弟妹妹们都安排了工作和学习,至今弟弟妹妹们还常说:“父母没有文化,姐夫像父亲一样,一个个把我们拉扯大了,现在父母都不在了,也是姐夫一手办理的,我们应当对姐夫像父母一样的尊重,他担负了我们全家人的重任哪!”

在旧社会,我因生活所迫奔波劳碌,身体很不好,解放初期私营班社,日夜演出不能很好地休息,1950年为了抗美援朝,我们剧团捐献了“青年号”飞机,又捐献了“妇女号”。各地演出,一天几场。当时剧团只有我一个主演,1951年,在台上演出吐了血,当时在协和医院检查,诊断得了肺结核病,要求隔离治病,剧团的同志们都不敢接近我,限制我吐痰在规定的痰盂,开会谁也不敢挨我近了,更可怕的是开会的团长室门口写着“注意肺病传染!”在台上唱戏,同台演员不敢跟我做戏躲过脸去,宁可面向里也怕对着我做戏。

我精神上受了很大刺激,这是大夫的指示,肺病开放期是很危险可怕的,也不能怪同志们。只有祖光不怕传染肺病的威胁,照顾我吃药,量体温,并且每天写病历,还亲自为我安排饭食,准备各种营养品,而且陪我天天到东单广场散步。

祖光当时在石景山体验生活,做工会副主席。他为了照顾我,常常骑自行车赶回来。他总是进门就问:“还发烧吗?按时吃药吧?”有一次下大雨他骑车回家,浑身都被淋透了,一进门就先找体温表,为我试体温。他亲手把每份药一包包地分好,包上写好服用的时间。如果我睡着了,他就脱下鞋轻轻走进屋,为了不出声,怕惊醒我,他坐下来看书报尽量不走动。为了让我养好病,又不寂寞能学习,他为我请了一位教文化的老师,一星期来上两次课,这位老师在《新民报》工作,就在我住的前院,她也就顺便跟我聊天解解闷。

这时我虽然病了,可还要坚持演出,私营自负盈亏的剧团,主演得病也要拼命演戏啊!如果我休息了,全团就要都休息歇了呀!祖光着急,大夫坚持要我全休,我也越来越没精神,每到下午发烧,脸蛋红红的。

当时军委总政治部主任萧华同志他了解部队战士很喜欢评剧,要办一个评剧团,这消息是总政文化部著名剧作家宋之的传来的,部长陈沂来我家跟祖光提出:“凤霞如果再这样下去,她的病只有加重了!如凤霞这个团全体参军,成立军委总政治部‘解放军评剧团’,协和医院是军管进住的医院,凤霞可先在医院治疗。”

是好事,事情总是应当顺利,就是好事难成,有人在捣鬼,全团参军没成,我一人参了军,虽然有人拼命设置障碍,我也带着“三红”穿军装离开首都实验评剧团,主持我参军的是周扬、陈沂两位同志。

到了部队,我一个人是唱不成的,而且我也必须住进协和医院治疗。萧华同志亲自批准建立“解放军评剧团”,由我任团长。我在各地看戏,选拔演员,一个个挑选,军队剧团又要条件严格,政治、艺术却很不容易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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