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郭盈的奶娘,一个微胖的妇人上前对她说:“小姐,咱们家的轿子一大早就在宫门口等着呢!”
郭盈见奶娘来催,气得一瞪眼。奶娘一触到自家小姐凶悍的眼神,吓得忙低下了头,不敢再说。
郭盈刚想训斥她几句,猛然想到这是在宫中,是在太后面前。父亲早就在进宫之前仔仔细细地交代过了,让她行动要力求温柔大方,万不可像在家那样任性胡来。总之,要给太后和皇帝一个好印象。
这些日子,她做足了样子。从小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进宫之前又是学茶道,又是习厨艺。按照爹爹的意思,还要请个师傅来教自己读书,这个她坚决没有同意,读书的罪是那些寒门学子为求出人头地而受的,可不是自己这样的闺阁千金受的!
唉!讨得皇帝的欢心可真是难啊!自己受了这些苦,可是他呢?虽然人经常来上阳宫品尝自己做的东西,却从不正眼瞧自己,仿佛她就和太后宫中的那些侍女没什么区别。现在,她就要出宫了,本来满心指望他能前来相送的,可到现在都不见他的人影。
想到这里,郭盈忙转头张望了一圈,见四周依旧空空荡荡的,她的脸上显出抑制不住的失望之情。
刘太后看在眼里,也不禁暗暗感叹:哀家又何尝不想给自己的儿子配个才貌双全、称心如意的妻子,可谁叫他身为帝王的呢!
“盈儿!皇帝听说了你要回府,正在赶来相送的路上呢,你再等等!”
“皇上驾到!”太后的话音刚落,陈琳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臣女郭盈,叩见皇上!皇上日理万机,还要赶来相送,臣女实在是……但当不起啊!”郭盈嘴上如此说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呵呵,平身吧!郭小姐是枢密使之女,你父为我大宋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作为他的女儿,你在宫中理应受到与众不同的优待!”
“为朝廷效力,那是做臣子的本分,家父……家父不敢居功!”郭盈还是头一次见到皇帝如此和颜悦色地与自己说话,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
“皇帝,时候不早,盈儿还急着回去看她母亲,就此别过吧!”太后对儿子这次的表现相当满意。
“是!臣女告辞!”
看着郭盈一行人渐行渐远,赵祯回过头来:“母后,您与那郭盈相处了这许多时日,可曾发现她有何突出的才华与操守?”
“郭盈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子,无论是容貌才情,还是处世为人,都没什么过人之处。甚至,她还有些骄纵任性。这些,皇儿早已瞧出来了,何必再来问母后?”
“母后依然想立她为中宫吗?”
“皇儿,若是立她为后,郭家的势力不但可保你稳坐皇位,还可令边境安然无忧。”
“可是,皇后的家族势力过大,对朝政的害处远大于益处。母后难道就不怕外戚专权?汉代王莽的教训,咱们不可不诫啊!”
“外戚专权,毕竟为数不多。”
“哼!就算外戚不会专权,也保不齐会多几个像刘美父子那般仗势欺人的国丈国舅,弄得天怒人怨!”
刘太后怒喝:“放肆!刘美是你的亲舅舅,你怎可如此说话!”
赵祯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母子间因为边关捷报而好转的关系,顷刻间又回复到以往默默对峙的局面。
盛夏来临,骄阳似火,御花园中的知了总是叫个不停,让人越发烦闷。
大内总管陈琳惶恐地从上阳宫中出来,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在心里细细地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