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蛋子(2)

再说睡觉。至今想来都奇怪,整天在烈日下没完没了地训练,我怎么就没像周党员一样倒下,然后泡病号睡觉。特别是在队干部们拿着软尺量正步踢腿高度时,我总盼着能中暑啥的,甚至想好了如果倒下应该用哪只手撑地,免得把门牙磕没了。

难得的休息间隙,坐在操场边上的两棵大槐树底下,有点小凉风,美得马上能睡着。当然,大多数情况下他们是不会让你睡着的,会组织拉歌。这时我就特别希望唱《四渡赤水出奇兵》这样的超长歌曲,可惜总是《打靶归来》。几句唱完了,接着训练。

那两个月里,似乎压根就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或许是训练安排,或许干脆就是某个队干部的心血来潮,紧急集合的哨声常常在夜半凄厉响起。

来不及的话,就别穿袜子了——某个笑容坏坏的区队长传授秘籍。

当天夜里,一队人马迷迷瞪瞪集合完毕,这位老兄让我们一个个撩起裤腿。没穿袜子的,统统到操场上跑三圈!

军训最后一幕是拉练。距离倒不长,三十多公里吧,从半夜走到白天。那时年纪小,不懂得自我保护,丝袜套进解放鞋就上路了,回来后满脚的血泡。路上倒是骨气了一把,再累也没上队末“收容车”。

其实是不敢。一个女生刚流露出上车的念想,队干部立马投来凌厉的眼神,刀子似的。

从那时起就明白了,这世上很多待遇,只是摆那儿给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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