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楚墨说。
这也是前天夜里楚墨将她进入时,所说的话;这也是前天夜里当楚墨离开她时,所说的话。可是对不起什么呢?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对不起我要和你做爱?对不起我要让你做一个背叛丈夫的女人?对不起我要让可怜的萧健戴一顶绿帽子?对不起我和你做完爱以后就要抽身而退?静秋闭紧眼睛,她有些呼吸困难。
“我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静秋说。她想不到会是怎样的结局?是终与楚墨发生关系的结局?是发生关系的同时即结束关系的结局?她该释然还是该失落?她该怨恨楚墨还是该感激楚墨?偷情——她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她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
她想起清晨出现在走廊的女人。她相信那个长发飘飘气质不凡的女人,必是楚墨的妻子。
她感激她。她没有大吵大闹,没有捉奸在床,没有任何试图将事情闹大的举动。她感激她。
是这样。现在,楚墨怕了,她也怕了。很多时候,所谓比生命还重要的情人,所谓比生命还可贵的情感,其实不值一提。当它碰触到彼此的家庭,当它可能影响到彼此的家庭,就变得无足轻重。与彼此的家庭相比,它是那般渺小,它应该无条件地做出牺牲。
何况她与楚墨,算得上彼此的情人吗?
初恋情人也算情人吗?
往回走,经过喧闹嘈杂的步行街,他们遇到一个卖玫瑰的男孩。玫瑰还剩下两朵,楚墨想全买下来,男孩却只肯卖他一朵。“我必须留一朵给我的女朋友,”男孩说,“每天我都会送她一朵玫瑰。”楚墨问:“每天都送?”男孩点点头。楚墨说:“你可真浪漫。”男孩腼腆地笑笑。楚墨说:“可是作为过来人,我相信你坚持不了三年。”男孩说:“你说的对。她得了白血病,医生说她最多还能活一年。”楚墨看看男孩的脸,他相信男孩没有说谎。楚墨忙说对不起对不起他只是想开个玩笑,男孩大度地笑笑,说:“玫瑰还要吗?”
楚墨买下一朵玫瑰。玫瑰沾着虚假的露水,却并不影响它在阳光下愈发鲜艳娇美。楚墨将玫瑰递给静秋,静秋微微一怔,说:“还是送给念蓉吧!”楚墨说:“一会儿经过别的花店,我再给她买一枝好了。”“可是就算你送给我,我也没地方放。”静秋伸出手,却不是接过玫瑰,而是用手掌往外推了推,“能放在哪里呢?家里?茶馆里?”她笑笑,笑出一条皱纹。她收住笑,那皱纹,却永远留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