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饵一粒縠纹起(5)

御书房里,青王端坐在桌案前,直直地望向墙上的地图,“聿爱卿啊,你说荆王要怎样回礼才能答谢孤这次的倾力相助呢?”他眼眸微转,瞥向站在最左边的户部尚书、此次出征的前使聿宁。

聿宁微微颔首,朗声道:“臣以为,荆王唯有献出沛、蕲、锋三州方能显出诚意。”

“沛、蕲、锋三州?”青王略微诧异,与他同立的凌翼然和韩月杀也露出几分讶色。

“是。”聿宁走到神鲲地图前,拱了拱手,“谈判其实就是在双方的底线前进行妥协,臣窃以为荆王的底线应该在这一带。”他的手指沿着国界向荆国境内纵深了约一指之遥,“若超过了这个范围,荆王恐怕要另寻他助了。”

青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

“这五州之中,”聿宁指了指最西面的土地,“桐州虽然有铁矿,贡州虽然多金,但都与雍国接壤,得之恐为隐患。臣以为不如让荆国留着这两个州作为我国与雍国的缓冲地带,不出三年此地必生事端,待这两国兵戎相见之时,王上可就占了先手,帮谁都是赢,助谁都有利。”

凌准不住颔首,“爱卿真是深谋远虑。”

“谢王上夸奖。”聿宁指着另外三州说道,“这沛州是乐水和酹河的交汇处,若取了此地,便可盘活前幽之地了。”

“盘活?”韩月杀低声道。

“是,盘活。”聿宁指了指青国的东南四州,“韩将军,莲、蓉、芒、苜四州虽然盛产谷粱,但是农业的命脉却一直掌握在雍国手中。昔日三家分幽,雍国可是占了先手。他们取得的西南四州均在酹河中游,而我国所取的东南四州皆在下游。若到了战时,雍王设法断了酹河,那粮仓也会变成蛮荒。如今若得了处于上游的沛州,不仅可以解莲、蓉、芒、苜四州之围,而且还能扼住雍国的咽喉。因为酹河的上游亦是乐水的上游,乐水可是雍国的水脉啊!”

“妙,妙!”青王抚掌大笑。

“至于蕲州和锋州,要这两地不为其他只为繁城。位于两州交界处的繁城是前幽遗民心心念念的都城,是一个标志。荆王取了此地却没有善加治理,引得前幽遗民怨声载道。”

听闻此言,韩月杀暗暗握紧拳头,不自觉地挺直了身体。

“若王上能着力恢复繁城旧貌,那便可赢得前幽子民的心。更何况,繁城是佛教圣地,在佛教徒心中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修缮繁城,广迎八方来客,王上的贤明必将遍传天下。乱世之中,得民心者可事半功倍。”

“好!”青王猛地站起,“爱卿啊,你有如此智谋,为何不早点儿出山助孤啊,害得孤苦等了五年。”

聿宁微微倾身,“昔时臣执著于一纸家训,空耗了数载时光。而后幸得佳友点醒,方才恍然大悟。”

青王仰首将满满一杯茶一口喝下,而后急急问道:“佳友?想必也是谋略非凡之人,能否为孤引荐?”

聿宁面带愁色,“那位友人才智应在臣之上,只可惜我们只有一面之缘。此后臣四处寻找,渴望深交,那人却再无消息。”

“可惜啊。”青王慢慢坐下,叹了口气,“爱卿啊,你要早大军一步赶到荆国,明日就要起程。今日孤就不留你了,等到你功成归来,孤再摆下酒宴与你秉烛夜谈。”

“臣遵旨。”聿宁向凌准行了个礼,看向另外二人,“九殿下、韩将军,聿某就先行一步了。”

“大人保重。”韩月杀拱了拱手。

凌翼然颔首而笑,“本侯在前方等着聿尚书的好消息。”

聿宁走后,青王倚在长椅上并未出声,只是习惯性地敲起手指,直到茶盏里的水凉了,方才幽幽开口道:“韩爱卿。”

“臣在。”韩月杀抱拳倾身。

“实话实说,此次出兵你有几分胜算?”

“六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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