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絮语 我的雷鸣 1

此时此刻

不用表白

只要把头贴上你的胸口

听见你呼吸如风

心跳如钟

有恋歌堆积喉头

有春秋可以数算

你的双足正在欢然奔走

此时此刻

叫泪回流大海

叫山且慢白头

此时此刻

比永久永久

1987年,同仁医院耳科大夫邓元诚对陆锋说——只能等待科技发展到能够医治重度神经性耳聋的那一天。陆锋以为这与其说是一个希望,不如说是这位宅心仁厚的医生一个苍白的安慰。他离开了南京,回到老家,终日沉默无言,眼里隐藏着深深的忧郁。

留学的梦想破灭了,他与同学断绝了所有的联系。他无法与人正常交流,就选择拒绝交流。在家该吃饭的时候不吃,该睡觉的时候不睡,狂躁的时候大喊大叫。一片狼藉后,他无法面对诚惶诚恐的父母,只有跑出去,驾着摩托,在长江的堤岸上疯狂奔驰。在车把剧烈地颤抖中,在车身狂野地颠簸中,迎着江风,像一头受伤的野狼长声号叫。

望着千古不废的长江浩荡东去,不由得悲上心头,他大声吟诵:“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在无人处,陆锋号啕大哭。

陆锋在江边看到一个渔民在收鱼钩,那是一种滚钩,有一条大鱼被钩住了,大鱼越挣扎,更多的钢钩就滚上鱼身,无数锋利的倒钩刺深深扎进肉里。

陆锋感觉自己就是那条鱼,被命运的巨钩深深扎住,遍体鳞伤,无法挣脱。

耳聋,不仅彻底改变了陆锋的命运,也使姐姐陆荣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巨大转折。

她申请离开南京,调回靖江工作。作为一名酷爱自己专业的科研人员,离开省会城市,离开条件优越的科研单位,回到一个并不发达的县里,这样的决定在很多人看来很不理智,包括她的男友。

男友在美国,一直在等着她去会合。她早已经通过了托福考试。只要她愿意,立时就能够去美国。

但时光一年年地过去了,陆荣迟迟没有去,两股力量在交替地撕扯她的心。彼岸是世界著名学府,更高的事业平台,还有相恋多年的男友;而此岸是耳聋后性情古怪暴躁的弟弟,日益衰老的父母。灾难洗劫了这个家庭,每个人的心里都布满了伤痛和悲哀。

“只要弟弟一天不好,我就一天不能离开。”作为长女,作为姐姐,她的抉择简单而有些悲壮。弟弟什么时候能好?遥遥无期,也许一辈子都……

大洋彼岸的信息日渐稀疏,终于完全消失。

陆荣在苦苦等待,在坚韧不拔地不断寻找。作为一名生物科技工作者,她一直相信现代科技的力量不仅前所未有地改变着这个世界,也在深刻地改变着我们人类自己。她留心所有与耳聋医疗相关的最新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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