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个子拽着我的手臂,拉上了马车,高个子坐在前面赶车。马车的铃铛一路叮当响着,驶向学堂的方向。学堂在镇子上,镇子上有一家药铺,但是,马车没有在镇子上停下来,而是穿过镇子,继续向前。
我问:“我爹不是负伤了吗?他不是在药铺里吗?”
矮个子说:“你爹在县城药铺里,不在镇子的药铺里。”
我爹要是受伤,只会去就近的镇子药铺,怎么会去远处的县城药铺。我怀疑他们两个是坏人,就喊道:“快停下来,我要回家。”
矮个子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他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他抡圆巴掌,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的脸颊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接着就变得火辣辣地疼痛。我哭了起来,哭声像玻璃碎片一样,遗落了一路。
高个子回头骂道:“哭个锤子,把这碎怂嘴给堵上。
矮个子从口袋里掏出一片脏兮兮的布,塞在了我的嘴巴里。然后用一条细细的绳索捆绑住了我的双手。我嘴巴发不出声音,努力挣扎着,手臂被细绳子勒得疼痛难忍。
我不明白,他们刚才还笑容可掬,怎么眨眼间变成了这样。我感到极度委屈,又感到疑惑不解。
镇子在视线里消失后,高个子跳下马车,摘除了马项下的铃铛。一声鞭响,马车无声而轻快地向前驶去。我不知道他们要把我拉到哪里,也不知道爹娘等不到我回家,会不会着急。
马车转过了一道山口后,越走越慢。道路越走越窄,坡度越来越陡,我看到两边都是乱石嵯峨的山峰,山缝中顽强地长出了几棵柏树,柏树丛密低矮,像一管管毛笔。柏树旁栖息着一群乌鸦,它们的聒叫声干瘪空洞,在空旷的山谷中阵阵回荡,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后来,马车再也走不动了,矮个子将我推下了马车,他也跟着跳下来。我重重地摔在了石堆上,石头尖锐的棱角磕得我疼痛不已。高个子调转马车,轻快地向山下驶去。
矮个子从腰间抽出了两双草鞋,他自己穿上一双,把另一双套在了我的脚上,我看着这双特制的草鞋前面小,后面大,踩在地上,刚好是朝向相反方向的脚印。这样,即使后面有追踪的人,也会错误地以为,我们是从山上下来,坐上了马车。
我天生脑子迟钝,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他们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