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口余生(1)

一切,都是从我八岁生日的第二天开始的。

那天,太阳燃烧得蓬蓬勃勃,太阳下的树叶和草叶也都疲倦地卷曲着,看起来无精打采。我也无精打采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充满了痛苦和落寞。同学们早就回家了,而我却被先生扣押在学堂里,因为我背错了孔夫子的一句话。这个长着白胡子的孔夫子,专门和我们孩子为难,好好的一句话,他偏偏要说得那么难懂,而先生却又偏偏说这些难懂的话是至理名言。先生明显是骗人哩。

我回家的路边有一棵皂荚树,往常,皂荚树下会蹲着一只垂头丧气的流浪的狗,而今天,那只脏兮兮的野狗不见了,皂荚树下站着两个人,一个高一个矮,树叶细碎的阴影落在他们的脸上,让他们的脸显得支离破碎,异常诡异。

“呆狗,放学了?”那个高个子的人问我。呆狗是我的小名。

我疑惑的眼光从高个子脸上移到矮个子脸上,又从矮个子脸上移到高个子脸上,他们两个人的脸上带着一模一样的笑容,露出一模一样的焦黄的牙齿。

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们。

矮个子走上一步,依然笑容可掬地对我说:“你爹让我们来接你。你爹让车撞伤了,现在在药铺里,你娘在药铺里照看你爹。你家没人了,都在药铺里。”

听说爹爹受伤住院,我一下子心神大乱,我问他们:“我爹怎么让车撞伤了。”

高个子说:“你爹从外面收租回来,前面一辆马车冲过来,马受惊了,就把你爹给撞伤了。”

我听他们这样说,就不再怀疑,我家有几百亩地,租种给了方圆几十户人家,每年小麦收割后,爹爹都要去这些人家一户户收租。我流着眼泪说:“我要去药铺,我要见我爹。”

矮个子抬起手臂说:“你爹也想赶快见到你,跟我们走吧,那边有马车。”我顺着矮个子的手指望去,看到几十米开外的一棵洋槐树旁,停着一辆马车,拉车的马拴在树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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