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子跟我说妮妮喜欢他,因为她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椰子,还让他表演节目。
“椰子椰子,快学我说话。”妮妮笑弯了眼睛。
椰子咧着嘴看着妮妮:“好呀。”
“永远不在远洋天地游泳。”
“痒痒不在痒痒天地痒痒。”
南方的椰子看着北方的妮妮笑开了花,咬咬嘴唇不忍把它摘下。
妮妮去过很多地方演出。
她踏过下雪的二十里铺子,品尝了夜的付家庄。
拥抱了热情的沙河口,埋葬了记忆的门头沟。
旅行的意义就是演出,演出的意义就是赚钱,赚钱的意义就是能发下一张专辑。
三线歌手游走在三线城市,这不是什么哎哟喂的事。
每一个歌手都必须有化妆师、经纪人、助理、保镖,缺一不可。
对妮妮来说这些人都有,只不过都是她自己。
一米五七的女孩拎着一米五七的琴,边长相等。
背上一个背包,手里一个箱子,化妆品、演出服、生活用品,加起来大概50斤,这是梦想的重量。
音乐行业并不乐观,几乎没有人愿意为听音乐而消费,却理所当然地想象荧幕上的歌手腰缠万贯。
妮妮握着笔,几个通宵写下来的几段旋律,几十个通宵熬成了一张专辑,她辛苦写下的词曲根本无法供给她的生活。
于是她提起琴箱,背上梦想的重量。土豆节,红薯节,黄花菜节,她的身影穿梭于各大乡镇,乡亲们都已经熟悉了她弯弯的笑眼。妮妮经常要坐夜班的卧铺火车过去,数着上铺大叔打呼噜的声音,颠簸着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
她坐大巴到快捷酒店,给自己化妆,然后去等彩排,等更有名的歌手们排完自己再排,经常要等到夜里。然而妮妮还是笑弯了眼睛,因为太多人羡慕妮妮,多少人写的作品只能唱给酒吧的酒客,多少人游荡在大排档说原创点一首五十块钱,多少人一生的梦想就是发一张唱片。
妮妮躺在快捷酒店的床上,夜空中星火明亮。
小孩子用肉乎乎的手指着最亮的几颗,询问它们的名字,其余的分不清哪颗是哪颗。
妮妮想着想着,难过了。
不过她的身边多了一颗椰子。
椰子说:“爱他娘的哪颗是哪颗!反正你是我心里最亮的那颗。”
椰子说:“我拿!”于是50斤重量变成了迎风摇曳的双手。
椰子说:“我打!”于是她再也不用打电话订车票、订酒店、问场地在哪。
椰子说:“我在!”于是等待的时间充满了欢乐,咧着嘴笑到世界的边缘。
椰子说:“我去!”于是挨了两耳光。“还学会骂人了是吧?”妮妮说。
两个人也有吵架的时候,椰子从未抱怨过一句。
我问椰子:“你对妮妮这么好,如果她一个冷眼会不会有种风吹屁股凉的感觉?”
椰子说:“哎哟喂。我们必须持续地、积极地、深入开展热脸贴冷屁股活动,这样妮妮同志的屁股才会被焐热。”
“我问的是你的屁股。”我说。
“我有马桶媳妇。”他说。
一次我们三个在我家召开圆桌会议。
妮妮被邀请参加一次酒会,椰子同去。
“这可是酒会啊!参加酒会的都是什么人啊?”
“老板啊,演员啊,歌手啊!”
“哦对,我也是歌手。”妮妮说。“徐良,你去过酒会吗?”妮妮问。
“我去过四惠。”我说。
“酒会上是不是很多有钱人在赌?”椰子问。
“反正四惠一直都堵。”我说。
听完我的意见,妮妮和椰子战战兢兢地参加了酒会,循环在喝水与排水的过程中。
“坏了,表演嘉宾大巴老师堵在四惠了!”主持人不安地说。
现场的西装和礼服们窃窃私议,晃晃手中的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