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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签订停战协议,我请客吃肥肠火锅。
苏琪留足了三天的肚量,饿得快要脱水时走进了火锅店。
一通大吃,两个人吃掉了500多块,买单时我的眼角也泛起一盏水灯。
那是2005年,周杰伦刚刚发表了《十一月的肖邦》,洗脑了大街小巷。
苏琪看着窗外,跟着哼起了《枫》。
“真好听。”苏琪说。
“我的歌呢?”我说。
“也好听。”苏琪说。
“那我的歌和《枫》哪个好听?”我说。
“《九妹》好听。”
苏琪逗笑了我,自己却没笑。
“如果你哪天真变成了歌手,给我写一首。然后把专辑寄给我,我可以在朋友面前炫耀。”
苏琪说着,递给我一盒东西。
打开是一套音乐教材,那年的教材很珍贵,不像现在网络上到处都是。
肥肠火锅还在咕嘟咕嘟地响,餐厅里的《枫》播完,换成了《浪漫手机》。
里面还夹杂着玻璃杯碰撞的声音,而玻璃杯碰撞的声音里夹杂着我的声音:
“……好。”
这个字的音量没有超过20分贝,但我知道,苏琪听得到。
一个月过去,这幅整开大小的油画逐渐有了眉目。
因为画完了我的眉和目。
“小屁孩儿,我想喝崂山可乐!”
“自己去崂山买。”
苏琪时而会像婴儿一般本能地表达出自己的需求。
“小屁孩儿!”
“又怎么了?”
“我们养一只狗吧!”
她把手中的笔扔进了水桶里,溅起些许水花。
“养一只狗,它就能牵着我过马路了!”
人生十余载,我第一次见识到要狗牵着自己过马路的人。
“不是有我牵你过马路吗?”
“你和狗不一样。”
她说了不一样,我有几分欣慰。
“狗更有安全感!”
我被她拉到宠物店。
苏琪趴在橱窗前,看着玻璃窗内各色的小狗。
她蹲在那里,小小的,像个复读机一样重复着“好可爱”“好可爱”。
“你看这只小的!多可爱!”
橱窗里的一只棕色泰迪被她锁定。
泰迪小哥踱来踱去,看了看她,用可爱的姿势拉了一坨屎。
“好可爱哦!”
苏琪的双手转而握拳,装作没看见。
如果表现出嫌弃,就会让人觉得不喜欢可爱的小狗的自己不可爱。想必苏琪腿已经蹲麻,精神比腿更麻。
而泰迪小哥摇着尾巴,又给了苏琪致命一击。
它晃悠了两圈,把刚才的屎吃了。
那晚我请她吃了饭。
老板推荐了招牌咖喱饭,我们没点。
后来我也送给苏琪一盒东西,盒子里是一只小狗,不是泰迪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