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3)

盖秋苗觉得丈夫对着下人这样说自己,让自己的脸面不知道往哪里搁才合适。看到屋角旮旯,黄杨木花几上放着一个青花花鸟纹筒子瓶,那瓶子里插着一株盛开的月季。她走过去一把握了月季的枝子,花枝上的刺让她的手心慢慢渗出了血,一滴一滴串成琥珀珠串滴下来。她含着泪盯着原德孩,屋子里出奇地寂静,寂静中能听到孩子拉风箱一样的出气声。原德孩不看她,看着门外。傍晚的日头昏沉,被水汽胀满,如同一枚不堪其重的果子,一触即溃。盖秋苗觉得手里的月季花很暖,不像是刺穿透了皮肤,那暖意让她的心情好受一些,她提高了声音喊:“有什么事情让你心里难过了,你有火气冲着我来好了,没有必要在下人面前这样对待我,好歹我也是你原家的媳妇,你说,你扭转身子看着我说。”

原德孩看到院子里那一丛花坛上有许多花,花色猩红,花总是在最潮湿的季节开放,暮色中那花开得像火焰一般。听得旁边的女佣小声叫道:“少爷,少爷,少奶奶流血了。”

原德孩走近女佣抬起手臂滑了一下对方的脸颊,女佣躲避了一下,原德孩有恃无恐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胳膊。女佣低下头说:“少爷,我是一个女佣。”原德孩仰起脖子笑了:“女人哪个不是女佣。”女佣想挣脱原德孩的手,一时又无法挣脱很无助地看少奶奶。

盖秋苗想用自残来引起丈夫的同情。从丈夫的后背上看到了他对自己的不屑,自己的丈夫居然说女人都是女佣。她可是盖家的千金啊,哪个敢讲她是女佣?看到丈夫内心被什么事情点燃的恐惧,她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喊:“你放开她!”

原德孩说:“我就是想和你老子盖运昌一样,想演戏,想女人,想在你面前抱了她,我一时看着她心动了,你就闭眼睛成全了我。”

盖秋苗突然感到喉头结冰,自己在一点点矮下去,腾出一只手来扶住墙,手想抓住什么,什么也没有抓住。她的身后传来挑逗和哀求声,天下最难忍受的羞辱啊!她带着哭腔说:“少爷,以往我有什么不依不饶的要求,惹得你生气了,你也该谅解我,我和你是一家人,就说不看我父亲是你的丈人,你也该看他是你的姑父,打断骨头连着筋,因何要如此待我?”

原德孩抱着女佣转过身子,指着盖秋苗说:“贱婢!我没有盖运昌那样的丈人,也没有他那样的姑父!盖运昌猪狗不如!”说完抱着孩子拖着女佣头也不再回一下地走出屋子。

盖秋苗喊道:“放开她,你回来啊少爷!”

院子里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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