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士大夫精神,在元代拐了一个大弯。蒙古人以极少的人数控制着东方大片疆域之后,管理人才是个问题。于是,在各级政府中,他们不得不用汉人。尤其是赵氏贵胄赵孟頫带头归顺,汉人也都不再扭捏作态了。所以,当时的权利结构蒙古人的天下,靠无数汉人维持官僚机器运转。蒙古人尽管马快人悍,一度打到欧洲的多淄河畔,但毕竟是刚从农奴社会转型过来。一个低级社会的人管理高级团体,社会秩序可想而知。蒙古人本来对男女关系、道理伦理就不太讲究。在下属家喝过酒之后更是原形毕露。汉人官僚,为了保护自己的家眷免受上司的骚扰,才打朱熹的“新儒学”旗号开始“三从四德”,一度荒谬到“女人不上街,小姐不下楼。”
朱嘉在宋朝为官时,人品很不地道,为了诬告政敌唐友仲,对台州营妓严蕊蕊进行严刑拷告,下狱两个多月。严蕊蕊死不承认与唐友仲有一腿,最后不了了之。但是,元朝的汉族管僚们为了自保,把他“抬”了出来。到了明代,因为朱元璋的暴戾,朱棣诛杀方孝儒十族等骇人听闻的知识分子迫害案,朱熹“存天理,灭人欲”的胡诌某种程度上附和了朱氏的统治需求,开始大行其道。顾宪成,高攀龙等所谓的“东林党人”打着“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幌子,直观地表达了他们的政治诉求及权利欲望。
马克吐温曾经幽默地说:“历史不会重复,但会押韵。”以“君子”自诩的“东林党人”结党营私、合伙抱团的对被视为“小人”的宦官集团进行打击,制造出了历史上有名的“党争案”。宦官最有名的是郑和,曾经七下西洋。东林党人与宦官集团之间的争斗,之所以酿成惨案,多是因为他们对皇权造成了威胁。坐着说话不腰疼。这些东林党人一方面打着仁义道德的幌子夸夸其谈,一方面代表地主阶级的利益兼并土地,偷税漏税,致使明朝一度穷得发下不工资。最典型的一事是张居正的父亲去世,按制度,在职官员遇到父母之丧必须停职回家“丁扰”三年。张居正是何许人也?能臣,一生都在为大明政府的钱、兵操心。不愿离开权力中心的张居正通过宫中太保冯保进言,以皇帝不允为理由拒绝离开首揆之位。翰林院编修吴中行,翰检讨赵用贤,员外郎艾穆上书反对。张居正是皇帝的老师,按照以往的规矩对他们四人施行了廷杖。赵用贤生得肥胖,残酷的杖刑之下血肉横飞,大夫从他打得腐烂的腿上割下来的肉有手掌那么大。这块肉后来被赵家风干成腊肉,骄傲作为家训进行敬供……
当大画家董其昌纵容儿子为恶乡里,被十里八村的人砸家毁院,董其昌沦落成专业“上访户”时,士大夫的斯文已经扫地了。朱熹的“存天理、灭人欲”被士大夫发挥到没有人性的地步,中国的士大精神也就被套进了权力怪兽的口中,成为血淋淋的斗争。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骨气及终山捷径的惺惺作态,被明代大文人钱谦益在明灭亡之时,口口声声以死殉国,拉着一代名妓柳如是的手在门边池溏边徘徊了一天,以“水太凉”为由回家吃晚饭后,变成了龌龊的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