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府井回来以后,谭木石平静一下,觉得自己相亲相成那样,有点不对,当时应该努力克服,怎么也得给刘副主编留点面子,和人家说上一两句话,彼此有个交代。现在有些晚了,不是怕老刘追问,怕的是老刘居然一点都不问。江湖险恶,最恶的恶在哪里?那就是风平浪静。
果然,连着几天老刘没和谭木石说话,谭木石和他打招呼,他也装听不见。
谭木石有一天独自吃了晚饭,站在窗前消食儿,想起来,自己快三十岁了,却还一无所有,这些年竟过得稀里糊涂。
人家干钩于师兄只比自己早毕业一年,现在都是正科级的副刊部主任了,自己却什么都不是。职场上说,忌讳同学之后再当同事,会有许多不便和尴尬。当时干钩于叫谭木石来报考的时候,谭木石就想到这个问题,也有一点替干钩于担心,心想师兄是不是没有意识到?当时工作没有着落,又不敢提醒干钩于,怕他反悔。现在看,担心是多余的,人家师兄也不是没有意识到,只是知道差距很大,不会有不便,也不会有尴尬。
正想着干钩于,干钩于的电话就来了。干钩于说:“谭木石,明天或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
谭木石说:“明天有时间,后天不知道。”
干钩于来了兴致:“后天不知道,此话怎讲?”
谭木石哈哈一笑:“我现在是过一天算一天,后天的事,得明天再定啊。”
干钩于也是一笑,说:“那看来我找你是找对了,明天我请你吃饭吧。”
干钩于打电话给谭木石不奇怪,说要请他吃饭,谭木石就有点奇怪了。
本来干钩于和谭木石头几年,常在一起吃饭,周末、假期也混在一起。那时候干钩于还没结婚,常带着女朋友和他四处找地方吃饭、看戏。后来干钩于在场面上混出一点心得,听说领导要提拔干部,得看这个青年有没有结婚。
没结婚,说明心智不成熟,还不明白什么是人生的大苦难,因此不能担当大任。干钩于知道了这点,便结了婚。
一结婚,干钩于工作之余的主要精力就要放在家里,去体验人生的大苦难。因此,与谭木石交往就要往后排一排,虽是在一个单位里上班,见面也打招呼,但一起吃饭却不多了。
谭木石听说干钩于要请自己吃饭,觉得这个饭,怕不是一个普通的饭。
第二天中午,干钩于又发来短信,问:“晚上想在哪里吃?”
谭木石说:“带你老婆吗?”
干钩于平时怕老婆,此时却硬气地说:“不带,带女人麻烦。”
谭木石的奇怪又加一层,随口说:“吃鱼怎么样?”
干钩于说:“行。不过现在还能订包间吗?”
一听这个意思,干钩于有重要的话要说。听明白了,谭木石就放了心,回道:“那倒没关系,反正别人也不认识咱,只要不说大逆不道的话,怕他个什么!”
干钩于短信说:“也罢!小心行得万年船。”
谭木石放下手机想,这个师兄,是不是想约我去偷财务中心的保险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