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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碧从自己卧室窗户里看见他回来。他拿着一个黄色的塞尔福里奇百货公司的袋子。他的头发跟以前不一样——比以前软,不像以前那么直冲冲的,没有过多修剪。自从托比的生日后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她的反应让她自己吃了一惊,一阵激动的摇晃、一股幸福的震颤。这个跟她同一屋檐下住了一年的男孩儿,她过去一直把他看成一个有工作的学生而已,他已经长成了一个男人。

她在镜子里照了照,她看上去不错。她从沃斯利坐地铁回家的时候,这段路程感觉冗长而奇怪的麻木。她本来想大哭一场,不过她改了主意,决定去洗个澡。现在她很庆幸这么做了,因为卢碧的脸很难从有伤自尊的眼泪中恢复过来。她拿出她的芮谜遮瑕膏在眼睛下面抹了点。然后她把半透明的粉红唇蜜搽在嘴唇上,走下楼来。

康恩在厨房里烧水。听到她走到自己背后,他跳了起来。

“你好,陌生人。”卢碧说着,拉开冰箱。

“嗨。”他说,转过身去对着洗碗池。

她拿出一盒芒果西番莲汁给自己倒了一杯:“你好吗?”

他点点头:“不错。很好。你好吗?”

“好极了,”她笑道,“今天过得很不顺利,不过现在开始好转了。”她冲他笑了笑。

“来杯茶?”他问。

“不用,谢谢。”她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难以相信我后来就没见你了,真怪。”

“什么真怪?”

“你知道的——上周的事情以后。你知道吗,我并没有故意避开你,我只是很忙而已。”

“是的。”他说,把压扁的茶包扔进垃圾桶里,“我也是。”

“我昨晚有个演唱。到凌晨5点才回来。”

“天,你比我精力旺盛。我再也受不了熬夜了。”

卢碧笑了:“你才十九岁!”

“是啊,我知道。我在长身体,我需要睡眠。”

卢碧又笑了。她瞟着他。他看上去好像要走开的样子。她开始拖延时间。“我喜欢你的头发,”她说,“没那些发胶在里面看上去比以前要好。”

“真的?”

“是啊。更软一点。看上去更……成熟。”

他哼了一声,看上去有点扭捏。

卢碧觉得一阵欲望像阴影一样照射着她。他那么新,那么干净,那么未成形,她想触摸他。“今晚你干什么?”她问。

他耸耸肩,说:“等几个电话。可能回家见几个朋友。”

“家,托特纳姆,是吧?”

“对。老同学,你知道的。”

“如果不去呢……”

“什么?”

“如果你不去托特纳姆呢?还有计划B吗?”

“没,没什么。可能看看DVD,或者叫个外卖。”

“你妈今晚在吗?”

“不在,她今晚跟同事佐伊碰头。史丹斯德机场那边。”

“好吧,”她说,“那……也许你该取消你的计划。也许你该就……待在家里。”她把头偏到一边,微笑着说。但康恩似乎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你觉得这样更好?”他问,“为什么?”

“噢,我也不知道。只是,今晚我在家,你妈又出去了。如果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你知道的,那多遗憾。”

“噢,”他终于醍醐灌顶,“噢,对,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那么,”她站起来面对着他,“你觉得怎么样?我房间里有影碟机。”

“上帝。我的意思是……”他把手勾在脖子后面,“听上去很棒。但我已经答应我的朋友今晚要见他们。”

“哦。”她说,一边在脑子里解读刚才三分钟的对话,试图找出他对出门的安排模棱两可的那部分,“对不起。刚才你听上去好像并没有什么确定的安排。我只是给你多一个选择,没什么。”

“是的,是的。我知道。”

“如果你朋友放你鸽子的话,你还是有这个选择的。”

“好的。谢谢。”

卢碧摸了摸他的手臂。她本来不想的,但情不自禁。“我在房间里,”她说,“如果你改变计划的话。”然后她的手移到他的脸颊。他的皮肤摸上去像蜡一样,清凉、光滑、柔软。“再见。”她说着,拿起果汁杯子走出厨房。突然间,她有一种自作多情的可怕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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