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恩把衣橱拉开翻看着他的衣服。不知为何，今天早上它们看上去全都不合适。颜色太亮了，或者太干净了，或者太刻意了。他的牛仔裤太新了，太蓝了，太多琐碎的拉链和褡扣。康恩对自己的衣着十分在意，这显而易见。但今天早上他想穿一件看上去像不小心混进他衣橱的衣服，那种托比可能会穿的衣服。他权衡着把托比的房门敲开问他借两件衣服的可能性，但想到这像百分之百的同性恋行为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在一堆套头衫里面翻着。浅褐色，他想找件浅褐色的，或者米白色的，朴素点的。他找到件棕色的带淡绿色格子的保尔史密斯牌的美利奴羊毛衫，但看上去太常春藤大学风格了。还有一件淡绿色的FCUK尼龙衬衫，但显得太夏天了。他最后选了他的旧Levis牛仔裤，白色带灰色格子的法兰绒衬衫和棕色的小羊皮Puma鞋。这套行头还是不对——衬衫的白色太亮了；牛仔裤膝盖上磨出的一点口子看上去像假的，虽然并不是；Puma鞋看上去太新了——但这已经朝他想要的效果接近一步了。
美琳达从床上看着他。“你怎么了？”她怀疑地问道。
“什么？”
“你怎么穿那条旧牛仔裤？”
“不知道。就是想穿点旧式的。”
“是因为卢碧吗？”
“卢碧？”他不屑地说。
“是啊，你想吸引她的注意还是什么？”
“什么？”他说。“我干吗要那样？”
“这个，你自己心里明白！”
康恩叹了口气，对着镜子摸了摸头发。“不是，妈，我不是要吸引卢碧的注意。我告诉过你，那天发生的事……只是垃圾。行了吗？什么都不是。我对卢碧没兴趣。”
“那为什么……”美琳达说到一半打住了，“没关系，当我没说。男人，对我来说你们都很奇怪。”
老实说，周五晚上以后康恩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他对卢碧充满幻想已经很久了，但没什么具体的幻想，就是那种普通的对苗条女人的幻想。这个世界到处都是苗条女人；就像一长条印着漂亮图案的墙纸。她们都融合在一起，但有时一个女孩儿会从墙纸上跳出来；有时你盯着她看完后还会想着她；有时她不在那儿的时候你也会想着她；有时你就想站在那儿尽情地盯着她看，眼睛啜饮着她的每一部分，这样你就能有点她的东西可以带走。这种情况发生时你就知道你碰到特别的了。而卢碧从来就不属于这种情况。
他在楼梯上跟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想，她身材很好，然后不再多想。他看见她吃香蕉，心想她身材很好，不再多想。他看见她走在路上，穿着紧身牛仔裤和夸张的靴子，心想她身材很好，不再多想。这就是卢碧在他心中的情况。没有朝思暮想，没有驻足凝望。只是模模糊糊的，常规的浮想联翩。所以他跟她在托比生日那天发生关系这事儿让他有点匪夷所思。显然一方面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一方面是因为新鲜感。她一直在开玩笑说他从来没跟年龄大点的女人做过，他脑子里就有个声音说：必须跟个年纪大点的女人做，画钩，三十岁前必须完成的一百件事，做记号，搞定，抓紧机会做掉。做出这个决定的瞬间他就觉得不对劲儿，到他们离开酒吧的时候康恩已经知道这是个错误，但是太晚了。他不能临阵退缩，那样就太傻了。所以他跟着她进了她的卧室，把她放在床上，躺在所有那些女孩儿气的垫子啊、盖毯啊、毛茸茸和亮晶晶的玩意儿当中。他干得酣畅淋漓，简直像个拍摄中的A片明星一样。以后他还得跟这个女人同处一个屋檐下，每天碰到她。他必须拿出他最好的状态，否则他就再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了。所以他就这么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