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七年啦!光阴总在不察间过隙的这种感觉总是太奇妙。端午节快乐哟,亲爱的海子、阿番。”
端午节早上,北京西郊门头沟灵水村,“三代同行欢乐营”开营时,收到嫄丫头的这条短信。
再过几天,接到嫄丫头电话,说被妈妈撺掇着准备出一本书,作为中学时代的纪念,想让我写序。
那时,我在安徽宣城桃花潭。
人在旅途,断断续续地读着她发来的邮件,像拼图一样,在我的记忆之外,渐渐拼出一幅藏在字里行间的嫄丫头的画像。
我的记忆之中,是那样一个熟悉得似乎一转头就能看到的嫄丫头。七年前的端午,西湖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衬着“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背景,像一支“才露尖尖角”的小荷,映入我的眼帘。七年来,我们在现实的世界中的相见屈指可数,而在情感的和精神的世界,我们有形无形的联系,几乎从未间断。每次见面,她就又长大了一些。素无时间感的我,难免又生出一些感慨。直到差不多一个月前,我从象山赴杭州途中,在宁波停留了一下,一顿中饭的时间,匆匆会了几位老朋友,其中就有嫄丫头。哇,18岁啦,就要上大学啦!
而渐渐拼出的这幅画像,却让我感到几分陌生,借用鲁迅先生的话,“愈走愈大,须仰视才见”。我对于现有的学校教育,不管是体制内的公立学校,还是体制外的国际学校,或者打擦边球的民办学校及公立学校的国际部,一向持怀疑的态度,认为他们对孩子们的成长弊大于利,健康、快乐都不能保障,遑论身脑心的全面和平衡的发展了。而孩子们的天赋潜能,别说是被激发,不被破坏就不错了。所以,走过了十几年学校生涯的嫄丫头,还能写出如此鲜活、灵动、丰富乃至深刻的文字,让我每每讶异。
看到好的文字,不只是大脑有反应,心灵有反应,连身体都会有反应——眼睛湿润,呼吸紧张,起鸡皮疙瘩。嫄丫头的文字就有这样的功效。
这几天适逢高考分数公布、考生填报志愿,一个也是我眼看着长大的女孩子,小学时参加我们组织的冬夏令营,随手写出的游学日记,让大人们惊掉下巴。她有一个梦,一个文学梦。而等她上了初中,她不敢拿笔了。因为初中语文老师按照考试的评卷标准来对待她的文章。她的高考成绩高出一本线好几十分,在父母的坚持下,她的志愿首选了金融专业。
我又想到了,中学生学语文有“三怕”:一怕写作文,二怕文言文,三怕周树人。我们的母语,为什么成了中学生的噩梦?
在宁波的饭桌上,朋友们关心嫄丫头,问她大学想学什么?答曰中文。朋友们诧异,一如我第一次听到嫄丫头这么说时的表情。我当时想的是:中文是母语吔,有必要学吗?你喜欢写作,拿起笔就是了,没听说当作家先要学中文的。
可是,我会力挺嫄丫头,只要有条件(不给父母增加额外经济负担),想学就去学。看嫄丫头发过来的文字,我更是体会了她的执着:
“……排在第一位的中文课,只因为我对中文有特别强烈的偏爱和私心。”
“那时也并不怎么认识繁体字,我就会在标注了简体字和拼音以后一声一声地轻轻念……带了百分之千、千分之万的虔诚。老板(海子注:杜老师之别称)引着我看到中文的实质和它无与伦比的美,让我深陷其中。”
……
在嫄丫头前面,有一个韩寒,他高一退学,成了作家和车手。嫄丫头所痴迷的中文,也许不止于文学或写作,她没有选择退学,而是在一条并不平坦的路上,往前走。
10天前,作曲家詹姆斯·霍纳驾驶私人飞机失事,留下了《勇敢的心》《泰坦尼克号》《美丽心灵》《阿凡达》等音乐遗产。今晚,写下这些文字时,我听着《勇敢的心》主题曲,一遍又一遍。本来是无意的举动,现在我知道了为什么,那是因为嫄丫头,她的那颗勇敢的心。
2015年7月2日,坝上营开营前夕,于北京大兴美利新世界。
海子
(附:海子,成长网、成长杂志、成长大本营创始人,“享受孩子,共同成长”理念首倡者。引用嫄丫头的注:此海子非已故诗人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