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贼手3-1

因为我没吃午餐,所以你可以说我已经空腹喝过两杯双份黑麦威士忌了。感谢卡洛琳,我没领教它们的威力。不过我觉得最好还是吃点儿东西,于是在回帕丁顿的路上,我在一家早想染指的西非餐厅停了下来。我点了炖蔬菜配泥豆,因为听上去很有异国风味,结果发现所谓的“泥豆”是我们的老朋友花生先生的另一个绰号。不过吃起来的确很有异国风味,而且每一个服务员都笑容满面。我点了杯猴面包树汁,听起来比泥豆更带异国味,别问我喝起来是什么滋味,因为他们卖完了。我只好点了柠檬水,喝起来就像柠檬水。

我走完了剩下的路程,没在大堂里看到哪个老朋友——除非你把前台服务员算进去,也就是差不多八小时以前为我办理登记入住的家伙。我过去要了钥匙,顺口提了句他轮的这一班好像挺长的。

“从中午到半夜,”他说,“我本应该八点下班的,可是保拉今晚有场表演。她是魔术师,今晚要去单身派对①表演。”

“单身派对找魔术师?”

“她要裸体演出。”

“哦。”

“我以前试镜的时候她帮我代过班,很高兴能还她这份人情。只希望她半夜能出现,要不然我可能要在这儿困到四点,一直等到查理上班。”

“然后明天中午再来上班?”

他点了点头,往前趴下来,胳膊肘支在柜台上。给人一种柔若无骨的感觉,让我想起漫画书里的塑料侠。“对,不过我八点交班,所以也没那么糟。”他皱了皱眉。“我知道你的房间在四楼,可我不记得房间号码了。”

“四一五。”

“是小房间。希望你还满意。”

“还满意。”

“一两天以内我也许可以帮你换到大一点儿的房间。”

“不用麻烦了,”我说,“我只打算在这儿住几个晚上。”

“当初我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一晃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他伸出手指,用指尖抚平一边的眉毛。“从那时起就在这个城市,一直待到现在。我在这儿住了……呃,七年左右。当初奥利芬特先生需要找人填补前台的空缺,他跟我收房租的时候非常宽容,当时我已经拖欠了三四个月,所以我就替补上去,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一直做了下来。你知道吧,我是个演员。”

①单身派对(Bachelor party),又称单身汉派对,新郎在结婚典礼前与同性好友一起庆祝结束单身生活的派对。

他之前提到了试镜,所以这话我听了并不惊讶。而且这也解释了他的英国口音为什么会忽隐忽现。

“我叫卡尔·皮尔斯伯里,”他说,“你也许看过我的舞台表演。”

“我刚才就在想,你很眼熟。”

他跟我讲了几出他演过的戏,都不在百老汇,然后又说我应该没看过,因为我不是本地人。“不过你可能在电视上见过我,”他提示我,“几年前的普拿疼①广告里,我演那个航空公司的售票员。我还在《法律与秩序》里演过小角色。当然,你知道他们都怎么说。不怕角色小,只怕拿钱少。”

①普拿疼(Excedrin),一种止痛解热剂。

“这个说法挺好笑。”我说。

“你觉得好笑?这句台词是我自己想的,而且我很喜欢,不过不是人人都懂。有可能是我讲的方式不对。我在几家夜总会做过脱口秀表演,笑料还不错,不过我必须承认,大多数时间,观众的反应都很冷淡。我觉得我的表演大概不是非常好笑。可能有些奇怪的幽默感,不过没办法引得观众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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