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生活》 早年(8)

弗洛伊德家的男孩子们一到英国就被送到了德文郡陶特纳斯(Totnes)附近的达庭顿学堂,一所强调学生能够自由选择课程的开放学校。卢西安讨厌他的艺术老师,所以经常逃学去骑很长时间的马。不过,他喜欢达庭顿的古怪,并开心地告诉我:“那里就一条规矩:你不能把人推进游泳池里。我曾跑去马厩里与马睡觉,但是没有任何校规规定我不可以这样做。我曾经与马非常亲密。那里第一个我喜欢的人叫罗伯·伍兹(Rob Woods),他是开学校农场的农民。我会去马厩里盖条毯子,和马一起睡觉。我从来没去上过课,就直接走到学校的四分之一英里外的农场。”因为和马亲近,学校里的一些孩子甚至抱怨卢西安身上味道难闻。

他在达庭顿的日子很短暂。“我父母后来让我从达庭顿退学,然后送去了布莱斯顿。但是布莱斯顿说,如果我没有去过学前班,他们是不能收我的。所以我便去丹恩庭(Dane Court)上了一年学,我很喜欢那里。那里有位捷克雕塑师,我有他的店铺地下室的钥匙。我整天都在那里雕刻。我想,如果他们见不到我,也就不会惦记着我了。所以我一直做雕塑而没去上学。”他基本上没画什么画,因为“那里的绘画老师太差了”。

那时的他靠才华也靠拳头。“我在丹恩庭赢了拳击冠军。我想那次是因为最好的三个拳击选手都病了。多年以后我去了一场运动会,里面有个六尺四高的选手,正是我当年赢的那场比赛里因为生病没有出席的一位。”

在多塞特郡的布莱斯顿一年后,他因为将一群猎犬引到学校大堂并上了楼梯而被开除。他还和人打赌在伯恩茅斯(Bournemouth)的大街上脱裤子。随后他又在艺术与工艺中心学校上了一个学期,最后转学到锡德里克·莫里斯(Cedric Morris)开的东英吉利绘画与素描学校。锡德里克·莫里斯是位自学成才的画家和园艺师,他的绘画技巧是从细节处画起而不是先在各方面勾出轮廓,这个技巧也被卢西安借用。“我看他工作时对绘画感到兴奋异常,因为他的方法很奇怪,是一种慢慢揭示开来的过程,好像要揭开一个原本已经在那里的东西。”

他为锡德里克·莫里斯所作的肖像画于一九四〇年萨佛克郡的戴德姆(Dedham,Suffolk)。画上他的老师嘴里叼着一个烟斗,探究地向外凝视着,一只眼睛里连眼白也被涂黑。脖子上围着一条红围巾——这个打扮也被卢西安延续了下来。他给莫里斯做的画像直率而不复杂,透露出高度的注意力,却还未形成自己的风格。莫里斯也画了一幅卢西安的肖像,在卢西安看来画得“有些仓促、邋遢,尤其是头发多得让人有点受不了”。无论如何这所学校对卢西安来说很完美:它尊崇个人主义,带给人灵感,并由思想自由的人开办。卢西安觉得,他被教导着这样的观念:肖像画师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几乎以不合适的方式来揭示某些东西”。卢西安的父母对莫里斯和他的伙伴阿瑟·莱特-海恩斯(Arthur Lett-Haines)心怀感激,同时又对他们的儿子的各种努力感到担忧。“我们听到您对他进展的表扬而感到欣慰。他可能已经告诉您了,我对他带来伦敦的上一幅作品很不喜欢,我希望他的风格和绘画主题可以改变。”他的父亲这样在信里向莫里斯写道。这也是卢西安对父亲疏远的另一个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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