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陈诚对蒋介石极为忠诚,而且在公开场合极力推行对蒋的个人崇拜、绝对服从,但在某些具体事情上,陈与蒋有时也并不完全一致,甚至还会发生冲突。这从《蒋介石日记》、《陈诚回忆录》、《陈诚日记》以及他们的来往电文、信函,可以窥见一二。
蒋介石原想在1943年春反攻缅甸,“不致贻误大局,为外人所蔑视”,并指示陈诚担任“远征军总司令或司令长官”,但陈诚鉴于中国远征军首次赴缅作战伤亡惨重,明确反对短期内再次赴缅作战。他在1942年12月31日给蒋的电文中分析道,英美“各顾其根本”,把自己的根本利益摆在首位,对盟国利益却考虑不多,中国反攻缅甸得不偿失……蒋大致同意了陈诚的建议。
陈诚还是出任了远征军司令长官,于1943年3月6日与史迪威同飞昆明,策划对缅北日军的反攻。不过,陈诚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同年秋,陈与蒋围绕反攻日期和远征军其他问题产生了激烈冲突。9月6日,陈致电蒋,请求解除自己的职务:“窃查职自奉命兼远征军长官职务以来,时已半载,因能力薄弱,毫无建树,瞻念前途,陨越堪虞。为免贻误戎机,重视责任起见,谨恳钧座赐准解除远征军司令长官职务,另行派员接充。”
这种辞职如同要挟,遭到蒋介石的严斥:
“辞修同志:你九月六日辞呈,我昨日方才接到,不胜感慨。关于远征军事,凡你所要求者无不遵你意旨照办;于我个人,无论公私,我以为已到至极地步。此外,再无其他办法可以服从,你要不去就可不去,你要如何就可如何,我绝不再来恳求。现在除向你三跪九叩首之外,再无其他礼节可以表示敬意。然此非我所能为也。你近日之态度言行或不自知,你的观念思想或未自反,我不得不对你作最后之规谏,须知你此种态度,国家政府命令纪律皆已废弃,世界只有你一个人的意旨命令来行施一切。就是说你的命令、你的意旨,无论上官与政府非绝对服从无条件接受不可,这种行动态度究竟为何种态度行动,我想已往军阀亦绝不致出此。这种跋扈恣睢之形态,除非政府已到国家将亡,纪律纲维荡然无存时,乃始有此。然而如此军阀,岂复我军人所有之人格乎!如果国家有此军人,即令其战胜一切,则国亦等于灭矣,吾实不忍见现在军人发生此现象也。我再明告一言,我派你往远征军,乃是要希望你立业成名,而绝非陷你于死地,我以为一切公私道义都可弃置不谈,然而军人对于革命作战命令,即使赴汤蹈火亦不能推辞,此乃军人之本分。然而今日已谈不到此了,希望你再加深思一番。是乎?否乎?从此余亦绝不再有所言矣。”①
和1938文夕大火之后请辞时一样,陈诚又一次遭到严厉斥责。双方争议的细节没有披露,但从蒋介石的行文可以推测,陈诚对蒋介石的某些决策(应该是反攻缅甸日期)有不同看法,激怒了蒋介石。
9月17日,陈诚接到后蒋介石的“手谕”,马上回函,先表示“不胜警痛”、“负罪实深”,但仍然痛陈远征军各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