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利茅斯的“五月花”(2)

记得那天若若买了一张精美的纪念卡寄给我。这是一张油画制成的卡片,一个红头发的女人(爱尔兰人通常是红头发)遥望着礁石后面的惊涛骇浪。一幅充满了诗意和悲情的画面。光和影的感觉都非常感人。那个思乡的女人穿着灰蓝色的长裙。红色的头发被海风吹起。礁石的后面就是波涛汹涌的大西洋,而大西洋的对面大概就是英国的普利茅斯港吧。但是远在美洲大陆的女人看不到自己的故乡,她所能看到的只有在狂风巨浪中搏斗的那只勇敢的“五月花号”帆船。

记得若若在这张纪念卡的背面写道:妈妈,我一看见那幅画便爱上了这张卡。我想你也会喜欢它。我在普利茅斯农庄买到了它。把它放在书架上吧……如今时间已过去六年,其间曾几次搬家,辗转动荡,但唯有这张画片始终摆放在我的书架上,写作时抬起头就可以望见。

想不到六年后我们真的来到了这里。然而一旦梦想成真,却反而蓦地又恍若梦中了。

所谓的原始村落无非是一些复原后的破旧房舍,简陋的生活设施,尘土飞扬的土路,以及到处饲养的鸡群和奶牛,那样子很像我们中国现在的一些农村。房子都是木结构的。房间里的陈设也堪称简朴。起居、卧室和厨房都挤在一间窄小的木屋里,甚至烧饭煮水的火盆也在房间之内,几代同堂便也势所必然。任对当年美国人的厨房设施尤其敏感,因为房子里那些火塘、吊罐,都和眼下川东许多乡村的一模一样,于是“他乡遇故知”的亲近和感慨油然而生。

为了能使原始美国人的生活形象逼真,博物馆特意安排了讲解员扮成当年的农夫农妇,水手或牧师,活动在不同的房子中。他们不仅要称职地表演当年的角色,还要体现出他们身上那古朴淳厚的民风。于是当你走进那些房子时,就会立刻有了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真的穿越了时间隧道,回到了几百年前的那个普利茅斯农庄的生活中。

这些演员的表演很自然也很逼真。女人坐在那里。手里缝着什么。又去点燃炭火。然后讲述当年是怎样生活的,为什么要这样。不过这些古装演员已不是简单的模仿,而是一种充满了艺术感的表演。譬如女人坐在房间里的姿态是非常讲究的,不论她的形象、她服装的色调,她手中的织物、她身后的背景,她周边的色调,甚至窗外射进的那一束明媚的阳光,都仿佛刻意安排过一样,所以这个漂亮的女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幅油画。而我们拍下的那些照片也证明了这一点,因为那个女人所留给镜头的,俨然就是那种油画的感觉。

我们在那些低矮灰暗的房子里穿来穿去。身边是喧嚣着跑来跑去的天真烂漫的美国孩子。显然他们对这个古老的所在充满了新奇,大概希望自己也能在这里像先辈一样自由自在地生活。他们仿佛喜欢这里的一切,却不知如果真的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会是怎样的难以承受。

然后我们穿过一条栈道。凯特伦和若若带我们前往另一个历史的所在。栈道旁是一条从海湾流进大陆的河流。两岸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和浓浓淡淡的雾霭。

原以为五月花博物馆只记载着最早登陆的美国人历史,后来才知道那只是整个博物馆的一半,而另一半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美国人,那些原住民,比1620年登陆的欧洲人不知道要古老多少倍的印第安人部落。事实上美洲大陆被殖民以前,马萨诸塞湾岸地区就有印第安人居住了,他们才是普利茅斯真正的主人。

当时的印第安人住草棚。如果说从“五月花号”下来的白人的木房子是简陋的,那么印第安人的草棚简直就不过是一个勉强遮风避雨的“树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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