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要是今晚之前还不把钱借给我,明天你还得再洗五遍澡,容易嘛我,兜里就这俩钱,还能在江湖上走动?”
当然,短欧是清楚的,我也同样是在跟他开玩笑,当晚就把钱借给我了。
第二天傲娇得知了此事,笑着跟我说:“真没想到你们一大把年纪的人也能这么玩,领教了。”
我反问她:“玩也跟年纪有关吗?”
被我这么一反问,傲娇反倒懵了,“无关吗?这好像应该是小孩子之间才做得出的事吧,不过也够可爱的了。”
我说:“客气了,你是想说够二的对吧?”
傲娇急忙辩解:“当然不是,大叔说笑了。”
我笑了,“好吧,既然如今三十岁的人都可以自称大叔,你当然也可以叫我大叔,不过你也别跟我装嫩,我心里是绝对不承认的,我只不过大你十七岁嘛,也就是说,等我八十七岁那年,你也会是个七十岁的老太太,区别很大吗?况且我的前任女友只不过大你两岁而已。”
从此刻起,傲娇对我刮目相看,无论是坐车还是走路,总喜欢挨着我,入住某地后,也经常到我和短欧的房间串门。她和黑木耳住一间,黑木耳倒不常来。我猜傲娇心里是这么想的,生理年龄上,看来她是找不到同伴了,好在心理年龄上终于找到一个,谢天谢地。
傲娇两个月后告诉我,她对少年老成的年轻人十分反感,可也绝对不是个大叔控,我怎么就会成了例外呢?她最终归结为,也许是因为我心态年轻,充满活力,够阳光,且少了些老成持重。
从葡萄牙到西班牙,再到英国,一路上要不是亲眼见证,根本难以想象,在欧洲的中国留学生会有那么多,与我们当年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上的,专业还大多都是实用类型:管理、市场、营销、资源。而且清一色都是打算学成回国发展的。
我在想,时代真是变了,中国的教育流水线已经外包了,如今都开到国际上来了。但是很明显,家长们连供求关系都没搞清楚就把孩子送出来镀金了,要知道海归一族早在前几年就已经供过于求了。
所以此后在与牛津的留学生交流的时候我就直言不讳地告诉他们:“你们专业的UFY就该学学这个常识——你们和将来的用人单位之间的供求关系恐怕会使你们中的大多数人失望的,只能镀一身铜回国,就业竞争力甚至还不如国内名校,因为价如果开低了你收不回成本啊,哦,都指望五年内收回,我看十年都很难。”
“不过在欧洲研修比较文学或艺术类的专业是真正可以有收获的,但与专业收获相悖的是,回国就业的前景大概不容乐观吧?”一位比较文学专业的同学问出了这层担忧,还没等我组织好语言,他却自问自答:“不过无所谓,我老爸做实业的,我八成是要回去接班的。”引来哄堂大笑。
我说:“好吧,希望你将来跟董事们开会的时候,能够运用比较文学来谈你的战略构想。”
后来短欧善意提醒我,跟他们讲那些是没有用的,要等他们回去自己去面对,相信他们中的不少人还会回来的。我笑笑,不置可否。
离开英国的前一晚,接到短欧的通知,说荷兰就只去阿姆斯特丹大学。我当下就怒了,“不是说好了要去马院遛遛弯的吗?”
短欧给我的解释十分冠冕堂皇,“行程有ABC三个方案,英国之后都走方案C,一来没接到马院的书面邀请,二来马院不是综合类大学,中国留学生也不足20人。”
“好,这是你说的,到了法兰克福,我就在宾馆补觉了,这叫各认各妈知道吗?”我半玩笑半认真地告诉他。
我这么说,是因为短欧的母校在法兰克福。
短欧的理由虽然每一条都站得住脚,但真相我其实是很清楚的,等后来我们到了阿姆斯特丹时,正是郁金香盛开的季节,那一刻我才顿悟……
不过后来我想通了,虽然很想去马斯垂克故地重游,可一想到Karine,我又预见到那种伤感将会成为我不能承受之重,而我曾与她一道走过的英、法、德、比则要轻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