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歇、吕不韦·大买卖(1)

国王的儿子的爹就一定是这位国王吗?司马迁说未必,他还举了两个证据,一个是秦王,一个是楚王。假太子上演两出好戏,演对手戏的分别是秦国丞相吕不韦、楚国宰相春申君黄歇。

吕不韦是赵国的大商人,买卖做得大。现在形容某人牛,就说他连前门楼子都敢买。能买前门楼子不算多么厉害,只要有出价,肯定就有人买得起。吕不韦不买前门楼子,他买整个国家,先是买秦国,后来事情整得大发,他又买中国,这才叫大手笔。他的办法其实很简单,本钱也不大:先物色一位美女,让她怀了自己的孩子,再把她献给秦国的公子子楚。子楚孱弱,一直没有儿子,真以为那孩子是他的,于是当了秦君后便立了那小孩为太子。按照一般商业运作程序,吕不韦不动声色,爷儿俩就把秦国捞到自己手里了。秦太子即后来的秦始皇,表面上是秦王子楚的儿子,实际上的老爹却是赵国的投机商人吕不韦。

楚王的事要复杂得多。考烈王在位多年,后宫一直寂寞,丞相春申君也着急,专门到民间搜求肉墩墩的女人,条件之一是必须生过至少一个小孩,春申君的想法是:她们在老家会生小孩,到宫中也不会就忘了生,就算一个两个忘了,不至于大家都忘了,于是一大批胖姑娘被一股脑塞进后宫。可是作怪,过了一年多,后宫仍然静悄悄。事情是明摆着的,楚王小时候患了腮腺炎,护理不当转成了别的什么“炎”,彻底失去了繁殖的能力,可以断言,楚王绝后了。

赵国人李园——又是赵国人。赵国人最会做生意,西汉卓王孙、程郑从邯郸流放蜀郡,两个人在那儿倒卖铁矿石,成为中国首富,而近代中国金融业的发祥地,也是赵国故地。李园看到了大买卖,便投身到丞相春申君门下,混得熟到了几乎无话不谈的程度。这天李园请假回家,回来得很晚,春申君问这是为什么呢,李园显得十分懊恼:“我一个妹子,长得也就是漂亮点呗,麻烦大了,媒人多得门都推不开。齐王也听说了,派使者求婚,一整天都请我喝酒。这被迫喝酒的苦楚··”听得春申君心里痒痒的,他原来也挺好色:“那,下聘了没有呢?”“还没呢。齐国太远了,语言也不通,我担心妹子嫁过去不习惯。”“能不能让我看一看呢?”李园绕这么大的弯子,等的就是这句话。“当然可以啦。”于是就见了面,于是李园妹就成了情妇李,于是情妇李就有了孕。

买卖继续进行。情妇李游说春申君:“你在楚王面前最得信任,可是楚王没儿子,而且绝对没有生儿子的希望了,他一死,他的弟弟就要继位,那时候还有你的好吗?”这正是春申君的心病,听她这么一说,知道她有好主意,就不耻下问。果然情妇李说:“把我献给楚王,你的儿子可就是太子啦!”春申君虽是楚国人,但也善于做买卖,一听这桩生意划得来,就把情妇李打扮得更加漂亮,献给楚王。以后的事情就顺畅多了,情妇李如期生了一个儿子,自然被立为太子,太子的妈、楚王的妃、春申君的情妇、李园的妹子也就成了王后。

买卖是做成了,但投资最多的大股东春申君却是最大的输家。考烈王病重,李园也就准备收秋。孩子的爹是春申君,这条线必须掐断,而且说掐就掐,春申君的脑袋从容落地。考烈王一死,太子继位,李园做了国舅。其实考烈王才是赢家,他老人家本来该没有儿子,如今凭空得了个儿子,管他是买来的、偷来的、骗来的,还是别人装疯卖傻送来的,总之他是太子,楚王后继有人,这比什么都合算。其实,考烈王心里明镜似的,知道那孩子跟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后宫几百人,偏偏只怀孕李夫人一个,买彩票也没这样的运气。春申君、李园、情妇李等人上蹿下跳,自以为在算计国王,殊不知国王也在算计他们这一伙男女阴谋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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