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臣·群丑图(2)

伍子胥一直被看做中国古代大英雄,因为他会复仇,而且报复得很彻底。那么,就看看他怎么复仇。因为协助太子建出逃,伍奢被处决,大儿子伍尚跟着老爹赴死,二儿子伍员逃命,预备以后报仇雪恨。要报仇,他就得保护自己,跌跌撞撞一路奔吴国,楚国追兵紧紧不舍,渔夫拼着性命把他渡过河,还做了一顿大米饭炖鱼给他吃。吃饱了饭,他挥剑砍了渔夫,理由是,他能渡我,就能渡楚兵,留下他,让他知道我的行踪,不安全。可是,渔夫跟他告别的话却是“富贵莫相忘”,指望他以后回来报恩呢。接着走,饿得发昏,一位好心妇女把自己送给佣工的饭舍给他,他吃光了七八碗米饭,挥剑砍死了农妇,理由还是怕她泄露秘密,因为妇女夸了他几句:“一看你就不是平常人,听口音,是从湖北来的吧?”他心惊肉跳,便杀人灭口,其实这时已在吴国地界,楚兵根本追不过来。

伍子胥到苏州,得到了吴王僚的召见,一见之下,吴王僚非常喜欢他。伍子胥身高一丈,腰十围,两条眉毛间隔一尺,不像一座泰山,也像一尊铁塔。勇士,国家栋梁,要重用。听伍子胥痛说家史,吴王僚也血脉贲张,决定伐楚,为伍子胥报仇。伍子胥说:“我们容国一向尊奉楚国为上国,每年进贡不松懈,可是,楚王听了小人的挑拨离间,硬说我们父子兄弟是黑社会,空降警察把我们家灭三族。我们伍家忠厚传家,世代良民,怎么会是黑社会?我连黑社会三个字都没见过。”绝口不提兄弟俩在容国为非作歹,国王连代表大会都不敢开,怕他们来砸场子。

吴国的公子光别有打算,指责伍子胥利用吴国报私仇,要把吴国拖入战争。伍子胥对公子光的阴谋了如指掌,再次见吴王时,不但不提报仇的事,还猛烈批评伐楚的建议,而这建议正是他鼓捣的。因他这苦主反对,伐楚中止。伍子胥转而求媚于公子光,还发掘了一位刺客,名专诸,推荐给公子光。在给吴王食案上鱼时,专诸从鱼腹中抽出匕首,刺死了吴王僚。当年伍员投奔吴国时,吴王僚误信了他的自我介绍,居然把楚国黑社会老大引进为突出贡献人才。

伍子胥正在吴国大搞阴谋诡计,楚平王却死了。听到平王死讯,伍子胥躺倒在地大哭,仇人已死,怎么报仇?哭了一会儿,他又坐起来,不哭了,牙齿咬得嘎嘣响,发狠道:“平王死了,楚国还在,我要灭楚!”出逃八年后,伍子胥率吴军攻入荆州,挖开平王坟墓,拽出尸体,抽了三百鞭,在平王的胸腹上又踩又跳,挖平王的眼珠,万般凌辱。对尸体的侮辱,伍子胥登峰造极,以“侮辱尸体罪”量刑,够判他三四回了。后来吴王把他装在皮袋里顺江漂走,实在是便宜了他。

后代人们作历史,对楚国这一场事变多用曲笔,说平王昏乱,说费无极奸佞,都没错,但说太子建无辜,伍子胥伟丈夫,恐怕未必。其实他们半斤八两,彼此彼此,都该归入历史的丑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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